青給他帶來了好幾套嶄新的衣服，上麵甚至還有標簽沒剪掉。
    上麵的牌子陳秋雖然不認得，但是摸衣服的麵料也曉得一定不便宜。
    他有些為難地看著青放在旁邊桌子上的衣服：“……這個，很貴吧？”
    青不曉得拿了什麼東西在一點一點地撕著吃，一邊含含糊糊地回答：“啊？不知道啊……別人送的……”說著朝陳秋伸手，亮出手掌中的東西：“這個很好吃哦，我剛才扯下來的，你要嗎？”
    陳秋一瞥見那紅紅肉/肉的玩意兒立刻搖頭：“不用了，謝謝。”剛才扯下來的，天呐，不會是剛才冰箱裏的……那個吧……
    青看了眼陳秋的表情噴笑起來：“什麼嘛，你想哪去了，這個是植物啦，我從外麵回來時弄來的，呶，給你。”硬塞到陳秋手上。
    陳秋疑惑地看看青：“……這個，真的不是……肉？”軟趴趴地攤在手上那麼一塊肉色的東西，很恐怖耶！
    “是植物。曼兌，聽說過麼？”青不曉得又從哪摸出一塊，繼續撕。
    “……沒有。”
    “你們人類一般都不會知道的。”青了然地點點頭。
    你都知道我不曉得還問我……
    陳秋在心裏暗自嘀咕。
    “吃啊。”青催促他，“很好吃的哦。”
    陳秋兩個手指夾起那個叫曼兌的玩意兒，晃了晃，那肉片樣的東西也跟著軟軟地晃了晃。
    “那個，青……”陳秋吞口口水，“這真的是植物麼？”
    “唔，恩。”青點頭，“吃了會變聰明哦。”
    “啊？”陳秋驚訝地看著青。
    “哈，開玩笑的啦，不過，是很好的東西。”青笑著將手裏剩下的往嘴巴一塞，一邊嚼著一邊道：“一般妖怪什麼的是吃不到這個的。因為這個，很難長啊，我等好久了……”
    ……也就是說，這家夥窺探人家的東西很長時間了？
    “那個……這個，肉”差點將肉片說出來，“曼兌的主人，會不會生氣啊……”你偷了人家的東西。
    “會啊。”青回答，“他等了……”伸出手指，數了數，“大概一百年吧，我全部把他掃光了，嘿嘿……”
    陳秋驚呆了。
    一百年……
    我都不曉得能不能活到一百歲！他居然就這麼輕鬆地把人家的東西偷了，那人家會不會發狂啊！
    嚇得手上的東西差點掉下來。
    “恩，不過，已經是六七百年前的事情了。”看著陳秋臉都嚇白了，青眼珠子轉了轉，又道。
    “啊？”陳秋呆住。
    “對啊，當時我偷了那家夥的東西，他好生氣啊，追著我打，隨便去哪他都給我降雷，劈死了好多生靈……”青看著陳秋的表情，笑了起來，“這個曼兌是當時我偷來的種子長出來的啦。”
    陳秋終於鬆了口氣，沒好氣地：“你說話就不能別大喘氣嗎？”
    青笑道：“因為啊，我看你似乎很緊張的樣子。”
    “啊……”陳秋愣了一下。
    “怎麼了？有什麼不安的麼？還是，被誰欺負了？”青笑眯/眯地，“告訴我啊，我可以幫忙你。”
    陳秋猶豫了一下，搖搖頭：“謝謝你，我很好，並沒有什麼。”
    聞言，青笑了一笑，走過來，站到陳秋麵前，纖細的手指點了點陳秋的心髒：“我看到你動搖的內心哦。”
    陳秋下意識地後退一步。
    “所以，是有什麼困擾著你呢？”青並未再靠近，站在原地微笑看著他。
    青有一雙分辨不出藍還是墨的眸子。
    有時候，會有一種淩厲的感覺，跟印渚那種沉重的威壓不太一樣，就好像是一把鋒利的武器一樣，非常尖銳。
    此刻，他就是用這樣的眼神看著陳秋。
    陳秋又後退了一小步，有些畏懼又有些困擾地說：“……這裏，每個人都很親切，很奇怪。”
    青愣了一下，彎起了眸子，笑了：“你一直很擔心這個麼？”
    陳秋遲疑地點點頭。
    我並沒有做什麼引發人好感的事情，也不會說什麼漂亮話，長得又不討喜，還是人類……
    但是在這裏遇到的妖怪們似乎都很好說話。
    這不是很奇怪麼？
    “夏裳喜歡人類，因為她一直就被人類供奉著，是受人類尊敬的妖，結陽嘛，就是外麵那個小鬼，他是人類，當然會對你客氣些，而且，人類很擅長兩麵三刀的，你應該也很清楚吧。”說著又遲疑地看了眼陳秋，：“渚有對你親切麼？”
    陳秋想了想：“他給了我工作。”雖然很毒舌。
    “看起來渚的反應你倒沒什麼奇怪的。”青笑，“而且，他有奇怪的偏好。”
    這樣的回答讓陳秋寒毛直豎。
    奇怪的偏好？是啥意思啊啊啊！
    但是，青沒有就這個問題繼續下去，點點自己，“我嘛，因為以前承蒙過你的照顧，所以我認得你。”
    啊？因為有些意外的回答，陳秋暫時忘記了自己糾結的問題。
    “其實也不是很久。”青思考了一下，“不過，我想，你應該不記得了。人類善忘。”
    “是什麼時候的事？”被這頂善忘的帽子扣在頭上讓陳秋有點不爽，尤其是青那種口吻讓他更不高興，不由地說道，“前生之類的當然我不會記得。”
    青被他難得的反抗給逗笑了：“沒有啦，就是這輩子的你啦，我記得你的氣味兒，所以，你就算長大了點，我也能一眼就認出你。”
    “小時候麼？”陳秋愣了一下。
    “唔，估摸著應該是你兩三歲吧。”青想了想，道。
    “喂，兩三歲的事情誰還記得啊！”陳秋忍不住嚷嚷起來。
    “所以說”“是人類的生命很短暫，卻要擁有很多記憶，所以才忘記，不然會崩潰的。”陳秋打斷了青的牢騷。“你應該知道的吧。”
    青看了看陳秋，然後微笑了起來，輕聲道：“恩，我知道。”伸手輕輕觸摸陳秋的臉頰，“人類總是活得太短暫，這真讓人難過。”歎息般地說：“很高興再次見到你，還有，你長大了。”
    明明隻是這樣簡單的幾句話，明明沒有什麼煽/情的舉動。
    青口吻中的淡淡欣喜，讓陳秋的眼眶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