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城市，無論在世人眼中的如何的繁華，但總是會有肮髒黑暗的地方存在，就像是光影必須同時共存般，缺一不可。
    還隻是淩晨五點，這個小區已經熱鬧了起來。
    現在是春季，本該是好眠的季節，但在這個以快節奏聞名的都市中，晚起是有些奢侈舉動。
    小區旁邊的垃圾桶邊，有個穿著破爛衣服，個子細瘦的身影努力翻弄著裏麵的垃圾。
    是一個看起來大約十三四歲的少年。
    他手中還提著一個油膩膩的袋子，一邊拿根長棍子在認真撥弄著充滿異味的各種垃圾。
    罐子廢紙塑料可以換錢，有些被丟掉的飯菜還可以吃。
    但是，很明顯，今天他的收獲不是很好，找了好一會兒也沒找到派得上用場的東西。
    相反的，引來一群流浪貓，並且很快引起了流浪貓群的不滿。
    用不了幾分鍾，那個拾荒者帶著滿麵爪痕落荒而逃。
    勝利者——流浪貓的那隻領頭大黃貓站在垃圾箱上發出了趾高氣揚的叫聲。
    然後於幾分鍾後被環衛工人趕跑。
    本來，這個清晨跟以往的任何早晨沒有任何區別。
    剛才那個拾荒的少年驚惶地提著自己髒兮兮的袋子一路往到暫時落腳的橋洞下奔逃。
    卻在經過拐角處不慎與人相撞。
    “……啊，對不起，對不起……”少年一邊怯怯道歉，一邊往後縮。
    被撞的人壓根兒紋絲不動，隻是看了眼冒失撞在自己身上的少年。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對方的無回應讓少年更緊張。曾有人就因為這個打過自己好幾次，這並不少見。不敢抬眼看那個人，也不敢大步跑開，隻能唯唯諾諾地站在那裏，拚命道歉。
    “……小東西。”那人終於出聲。
    是一種非常好聽的，異常清越又充滿男性魅力的悠揚音調。
    少年呆呆看著地麵，等待對方的發落。
    “跟我來。”那人繼續以那種緩慢優雅地聲音說著。
    噯？
    少年先是呆了一下，然後蹬蹬地後退了好幾步：“先，先生……我，我不是那種人……我……”磕磕巴巴地漲紅了臉，同時抬起頭來看對麵的人。
    那人線條優美的唇瓣勾起一抹笑：“那種人？”微微輕嗤，“就算我是那種人，我也不會對你有興趣的。”幾縷不太聽話的發絲在晨風中飛舞，閃耀出一種奇妙的紅色光芒，鏡片下，狹長的眸子有些嘲弄地看著眼前手足無措的少年：“我隻是日行一善，你要不要吃飯。”
    飯？當然要！一頓熱乎乎的早餐對於這個已經一天一夜沒找到一點東西吃的孩子來說，極具吸引力。
    “要。”迫不及待地點頭。
    “現在又不怕我誘/拐你了？”男子哼笑著，轉身：“跟我來。”
    因為你長得這麼好看，犯不著誘/拐我嘛。
    少年在心裏小聲嘀咕著。
    開心地跟在男人身後。
    他什麼都不用怕，因為……
    因為他什麼都沒有。
    男人的步子不快也不大，但疾步跟在後麵的少年就是覺得始終隔對方那麼一段距離沒辦法跟上。
    大約過了十分鍾，男人停在鬧市區的一家門麵前，指指旁邊的門：“進去，洗澡，我不喜歡髒東西進我的地方。”
    雖然是個好心人……
    但是嘴巴，還真是壞啊。
    少年的自尊心有些小小地受傷。
    又不是我想這樣的，我也沒辦法啊。
    有些委屈地進了門。
    身後男子仿佛聽到了他的心聲般，發出了傲慢的笑聲。
    門內是個奇妙的世界……
    少年隻能如此形容。
    就算他從小家境貧寒，但也知道一般人家是不可能將溫泉用做自家浴缸的，也知道這樣的浴缸不下五口是更不可能的事情，更知道不可能會有一進這浴室門就擁上來三四個身穿比基尼，漂亮得不得了的大姐姐幫忙脫/衣/服這樣的事情。
    “喂喂！”少年一邊拚命抓住自己被扯得亂七八糟的衣服一邊大聲嚷嚷，“你們幹嘛！別亂/摸啊！”不敢去伸手推那些在自己身上摸上摸下的豔麗女人們，又不願意在這些女人麵前被剝光光，於是隻好大聲叫嚷試圖趕開她們。
    當然，這小小的反抗在那幾個玩得開心的女人眼裏被無視了。
    不過，總算有人搭腔了。
    最漂亮，穿得最少的那個笑盈盈地說話了：“小東西，別害怕，姐姐疼你～”
    但是這說出來的話讓少年幾乎要哭了起來。
    媽呀，難道我會被這些女人怎麼樣麼？不要啦！
    接下來，少年迎接了此生最為丟臉的洗澡。
    他隻記得自己在努力掙紮，拚命掙紮，到最後甚至不管對方是不是女人而且試圖推開她們逃跑……
    全部無效。
    不曉得這些女人到底是吃什麼長大的，一個個看起來嬌滴滴的，力氣卻大得像頭牛，輕而易舉地就壓製下了少年的反抗。
    等折騰完。
    之前進來時還算有點活力的孩子已經完全變成了蔫巴巴的幹菜葉。
    任由那四個女人將自己像塊破抹布般拖著往前走，穿過幾扇門後，剛才領自己進來的男人悠閑地坐在桌子前看書，桌子上擺了一桌的菜，發出誘/人的香氣。
    “主人。”一改剛才調笑的模樣，四名女子畢恭畢敬地朝男人點點頭，然後無聲就原路回去了。
    男子露出似笑非笑的模樣：“果然還是孩子，沒辦法享受美人的照顧。”
    少年紅了臉。
    “換做是其他人一定挺享受我的安排吧。”男子勾勾唇，“算了，過來吃飯吧。”
    終於忍不住不爽抗議：“我還未成年！”
    “哦？”男子輕笑，“所以我說你還是孩子。”
    極其不滿對方的口吻，卻又沒辦法做出反駁。
    少年隻得氣呼呼地坐下，化悲憤為食量，努力吃東西。
    男子自顧自地看著手上的書，也沒有跟他說話的打算。
    也不曉得是太久沒吃到這樣豐盛的食物還是怎麼回事，少年吃了一點點就再也吃不下了。
    雖然還想繼續吃下去，但因為曾經有過幾次吃太多導致嘔吐的悲慘經曆，他還是忍痛放下了手上的筷子。
    在少年放下筷子的同時，對麵一直看書的男人抬起頭來：“吃完了？”
    “恩……”他點點頭，之前對男子的不滿已經伴隨著肚子的飽足感煙消雲散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謝謝你。”
    男子哼笑了一聲，繼續看書，隨口問道：“還有什麼別的願望？”
    少年愣了一下，隨即笑顏逐開：“你還可以滿足我的一個願望？”
    “說說看。”男子一徑嘲諷地微笑著。
    少年有些羞赧地抓抓臉：“恩，我可以把剩下的飯菜打包帶走麼？”
    男子呆了一下，然後不曉得從哪裏傳來了奇怪的笑聲。
    男人也輕笑了起來。
    “……怎麼，怎麼了？”少年更加不好意思了。
    “沒什麼。”男人笑，纖長白皙的手指伸出來點點桌子上剩下的菜肴：“這些你都可以帶走。”
    “真的麼？”
    “九黎，過來，給他打包帶走。”男子淡淡道。
    身後門被由內打開了，一名個子健壯的英俊男子走了進來，手裏拿了一堆的飯盒。
    走到飯桌前開始裝盒。
    遺憾的是，他似乎不是很擅長做家務的樣子，總是把握不住力道，湯湯水水灑了滿桌都是。
    少年在旁邊看著一陣心痛。
    實在沒辦法忍耐下去，一把拿過其他飯盒：“九先生，我來我來我自己來。”等你裝，那我就沒得帶的了……
    隻見他速度極快，動作嫻熟地將桌上的食物全部打包裝好。
    見他如此熟練，叫九黎的男人又無聲無息地退了回去。
    還剩下最後兩盤菜時，用眼角餘光瞥了眼看書的男人。
    “全部帶走，我要吃會再去弄。”男人頭也不回道。
    “喔，喔。”少年心裏樂開了花，手上動作更快了。
    好人啊，真是好人呐。
    全部掃蕩完畢，少年拎著裝飯盒的袋子，深深地朝男人一鞠躬：“先生，今天真是謝謝您了。”說著就開開心心地往外走。
    “等等。”身後男人聲音傳來。
    “呃？”呆呆回頭。
    “你打算就這樣出去？”男人指指少年身上僅圍的浴巾。
    少年也順著對方視線往下看。
    “啊，對不起，對不起，我馬上還你的浴巾。”
    男人勾唇笑：“你把這個還我了，你要怎麼出去？”
    “啊！”這才露出驚慌失措的表情：“怎麼辦，我剛才的衣服被澡堂那幾個人給燒了。”在被折騰得快虛脫的時候，依稀有這樣的印象，那幾個漂亮姐姐一邊說衣服太破太髒，一邊很幹脆順手塞火爐裏去了。
    男人隻是笑著欣賞他束手無策的樣子，並沒有幫忙想辦法的打算。
    少年急的團團轉了幾圈，最後很無奈地對那男人道：“先生，你的這個，能借我麼？我一找到衣服穿馬上還你。”
    男子哼了哼，“啊，這個嘛……”
    “哎……”不能借麼？也對，自己也給人家添了不少麻煩。
    “印老板……”從身後傳來了老年人特有的沙啞聲音。
    少年下意識地回過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