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他在摸你的額頭，然後笑了。
    你睜開眼。
    他說：好點了麼？
    你點頭，然後笑了。
    我忽然很嫉妒。你好像，從來沒有對我笑過。
    他說：別想太多，就會睡著了。對了，你同學剛剛來看你，我說你還在睡。
    你忽然哆嗦了一下。
    他有些不忍了：別怕，他們總會知道的。再說，這又不是什麼丟人的事。
    你忽然大哭了。
    我呆呆地看著你，沒了主意。
    他拍了拍你的肩膀，想安慰你。
    可是你忽然摟住了他的脖子。
    他吃驚：小雨，別這樣。
    你說：習慣了就好了。
    他說：都是男人，這樣不好吧。
    你說：有什麼不好的，我還跟男人做過呢。
    我看到他的臉紅了。
    啊…他喜歡你呢，和我一樣。
    我看見他輕輕掰開你的手：好好睡吧，我去隔壁病房一趟。
    那一瞬，你的眸子黯淡下來。
    我忽然很想給他一耳光，因為他欺負你。
    可是你忽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很凶。
    我被嚇到了。
    他關上房門的那一瞬，你說：再敢出來，我就死。
    我知道，這句話是對我說的。”
    ……
    世界是一個奇妙的謎。
    世界也是一個小小的房間，這個房間是白色。
    我的記憶，開始於你一次歇斯底裏的哭泣，還有好多血…他們說你自殺，因為長期的失眠。
    然後我的記憶就一直斷續了，像年頭太多、又被扯散了的棉絮，從來沒有接在一起過的時候。
    我隻見過這一個小小的房間。房間外麵是什麼，我不知道，也不敢想，因為那個世界裏沒有我。
    隻有你一個人。
    一個人，在黑暗裏。
    冰涼的水漫上來，漫過你的全身，你將哭泣，你將大喊，然而沒有人會理你。
    傻瓜，這個世界上，隻有一個人是喜歡你的。
    那就是我。
    你時而安靜，安靜地看書。我看到陽光從窗戶裏照進來，照在你的臉上，安恬如天使。
    每到那時，我的心就會癢，好想親你一下，然後……
    然後每一次都以你的驚叫而告終。護士衝進來，給你打上一針鎮定劑，然後一群莫名奇妙的人就開始問你一些莫名奇妙的話。
    每次聽他們問你，我都會覺得好笑。
    同時，覺得疼。
    他們不懂得你，根本不懂得。都是些驢唇不對馬嘴的問題，沒有一個切中要害。
    你的要害就是我。
    不知是不是我自作多情，我總是覺得，你在保護我。
    你不肯讓別人看到你的內心，因為你的心裏有我。
    可是你為什麼會痛苦…我陪著你，不好麼？在所有人背棄你之後，在這個無愛的人間隻剩下你之後？
    你真是固執啊……
    當然，除了…他吧。
    那個自稱大夫的人，總是讓你偷偷哭泣，又自己一個人拿頭往牆上撞的人。
    他說：小雨，別這樣。
    你說：別哪樣？
    他臉紅了：你知道的…現在你有點衝動，我要是真的聽了你的，你以後會恨我的。
    你笑了：你是不是想說，我現在是精神病，所以做什麼都是病態的？
    他立刻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說：我在生病之前就是同性戀，真的。
    他說：快別這麼說，這都是可以治的。
    你說：這不是病。
    每到這時，他就會拍拍你的頭，逃也似的走了：我去隔壁病房看看。
    千篇一律的謊話，他也不嫌說的牙疼。
    我冷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