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雨在跑。
    離中考，還有兩天時間。
    他要去找一個人。
    一個在這個時候，可以幫助他的人。
    熟悉的樓房，熟悉的單元門，熟悉的樓道…敲門，就進入了一個熟悉的屋子。
    梁老師家裏。
    韓雨，你這兩天跑哪去了？！門剛開，劈頭就是這麼一句。
    韓雨笑了：在家。
    梁老師盯著他：真的？
    韓雨點頭：真的。
    梁老師打了個哈欠，把他拖進屋裏來：進屋！喝水不？外麵真冷，還是倒一杯吧，暖和暖和。
    韓雨在老舊的沙發裏坐下來，感覺到了熟悉的溫暖味道。
    水來了，韓雨接下：幹爹不在？
    梁老師也往沙發裏麵一堆：不在，跑活去了。你複習怎麼樣了？
    韓雨喝了一口水，一股暖意立刻順著食道走進了胃裏：差不多了，應該還行吧。
    梁老師撇了撇嘴，然後笑：看把你狂的。
    韓雨說：對了老師，我求你點事。
    梁老師自己也拿了杯水：說。
    韓雨說：借我五百塊錢。
    本以為會被質問要這麼多錢幹什麼，哪知杯子被放下的時候，韓雨聽到的問題是：
    五百，夠嗎？
    韓雨張大了嘴。
    是家裏要吧。梁老師抻了個懶腰，說，是的話，再給你五百也行。
    韓雨愣了好久，才說：八百就夠了。
    梁老師真的站了起來，走進屋去，不一會就拿了一小疊鈔票出來：拿著吧，什麼時候還都行。你要的，八百。
    韓雨站了起來，接住，覺得頭還是暈暈的。
    梁老師說：還看什麼啊，沒事的話就快回家複習去。錢收好了，別半路讓人搶了。
    韓雨呆呆地看著老師，然後笑了。
    很淡很淡的笑，然而這一次，是發自內心的。
    老師，謝謝。
    我會還上。給我幾個月，我會還上。
    還有，我會考上高中的。
    到時候，我會第一個來告訴老師。
    這些不是韓雨說的，而是想的。
    梁老師沒再說一句話，似乎也不想聽韓雨說一句話，就直接把他推出了門外，臨走的時候，不忘了補上一句：加油！
    加油…
    會的，我會的。
    韓雨又開始跑。不過這一次，是向著相反的方向。
    到了。
    昨天的那個小天台。已經和鬼約好了，就在這裏。
    時間剛剛好。
    鬼遲到了一會，不過氣色看起來居然也很好。
    是因為昨天晚上的事情麼…韓雨看著他，不由得笑了起來。
    鬼也笑了。
    韓雨說：你的貨呢，帶著沒有？
    鬼笑：在身上呢。你跟我一起去吧，不過，別靠前，看著就行了。其實特簡單，我也就是個中轉的，取貨的那個人也是個中轉的。
    韓雨伸出手來：拿來。
    鬼說：什麼東西？
    韓雨說：貨。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鬼笑：你搞什麼鬼啊？
    韓雨說：你的東西我要了，錢都帶來了。
    鬼愣了：你不是認真的吧？
    韓雨說：我就是認真的。說完，把鈔票從兜裏掏了出來。
    鬼沒有接，也沒有罵，更沒有跑。
    韓雨說：怎麼，不想和我做買賣？
    鬼說：不是。這麼一來，你也犯罪了。
    韓雨說：是啊，同罪。你拿來吧。
    鬼緩緩地，解下自己身後的背包，從裏麵掏出了一個小小的塑料帶，塑料袋裏，是一張裹著什麼東西的，白色的紙。
    韓雨說：燒了。
    鬼看了他一會，真的把打火機掏了出來。
    他把打火機遞給了韓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