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雨剛從校醫室出來，就看到門口站著一個人。
    大娘說：你同學來找你了，估計是想看看磕得怎麼樣。
    韓雨說：嗯，老師，我走了。
    然後他就向著黃昌邑徑直走了過去。
    黃昌邑還沒開口，韓雨就先說話了：沒事，你別擔心。
    說完了之後韓雨心想，我還真是賤啊。
    黃昌邑忽然問：疼麼？
    韓雨有點意外。
    更意外的是，黃昌邑說：對不起。
    韓雨說：沒事，真的沒事，你看，就是破了點皮。
    黃昌邑說：我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打你…就像中邪了似的。
    韓雨笑笑，表示自己能理解。
    黃昌邑說：我陪你在外麵呆會吧。
    韓雨說：為什麼？
    黃昌邑瞪著他：你要回去也行，然後告訴班主任是我打的。
    韓雨這才明白，這節課是班主任的。
    黃昌邑說完了轉身就走，韓雨在後麵叫住他：等等。
    黃昌邑便站住了。
    韓雨說：我們上哪？
    黃昌邑說：隨便吧。
    韓雨說：好，那我們去寢室樓前。
    寢室樓前，是一片小小的林。隻有那麼三排樹，每棵樹的枝葉又都少得可以數出來。透過這些樹，可以看到黃沙亂飛的操場，還有操場後麵不遠處小學那棟粉粉白白的樓。
    韓雨就在樹下的鐵欄杆上坐了，黃昌邑皺著眉頭看了看，終究也坐下了。
    這鐵欄杆是上學期的時候，後勤的幾個老師和大爺從學校後麵廢舊的圍欄上卸下來的，本來是要賣點廢鐵錢的，結果後來好像都忘了，於是就堆在了樹下，變成了學生偶爾在寢室樓下等人坐的地方。
    許久，誰也沒有說話。
    已經是下午倒數第二節課，太陽有了傾西的意圖，卻依然明亮，陽光透過稀疏的枝葉照下來，照到人的身上，是斑斑駁駁的影子。
    黃昌邑說：我想跟你好好說話。
    韓雨說：好，說吧。
    黃昌邑說：可是你總不肯。
    韓雨想了想，說：是麼，可能吧，我不覺得。
    黃昌邑忽然說：我想讓你，像對別人那樣對我！
    不知是不是錯覺，韓雨覺得他這句話說得有點委屈。
    黃昌邑說完就把頭轉到了一邊去。
    韓雨突然有了一種奇怪的感覺。
    你在哭嗎。這是韓雨問的。
    問的實在是太傻了。
    本以為黃昌邑會惱羞成怒，回頭再給自己一拳…可是這次自己猜錯了。
    黃昌邑緩緩轉過了頭來，眼睛裏沒有淚水。
    呃……
    韓雨隻好咧嘴笑笑，想緩和一下尷尬的氣氛。
    結果他笑不出來了。
    自己的手，被一個人攥住了。
    而現在，身邊隻有這個人。
    韓雨的眼神變得茫然：你想做什麼？
    黃昌邑說：我也不知道，隻是想離你近一點。
    近一點麼……
    韓雨忽然站了起來。
    然後抱住了這個抬起頭看著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