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多的光景，鬼的個子居然又竄高了一截，於是比竹竿更像竹竿了，大雪中，又沒戴帽子，於是亂蓬蓬的長頭發也變成白的，很有些滄桑感。
    韓雨迎了上去。
    鬼撣了撣自己的頭發，說：去你家坐會吧。
    韓雨說：不行，那多麻煩我啊。
    鬼說：台詞反了。
    韓雨說：沒反。頓了頓，又說：曹姨在我家吃飯呢，真不方便。
    鬼說：那好，你陪我去上網吧。
    韓雨說：沒錢。
    鬼歎氣：你明知道的，我認識他們，不用交錢的。
    韓雨說：知道是知道，可總去這麼白占人家的機子，有點過意不去。
    鬼說：沒事，這不是快過年了嗎，生意也沒有太多。
    韓雨隻得答應了。
    鬼說的那個網吧裏這裏不遠。事實上，很多平時逃課的仁兄都能在這裏麵找到，倒是現在快到年關，反而看不見他們了。網吧不小，應該說很大，散座有，包廂也有，可現在大部分都閑著。兩個人到了以後，發現外麵的大門上都結了冰，幸而在門把手上包了塊皮子，否則容易把人的手粘掉。
    鬼推開門，韓雨就跟著進去了，然後一股煙氣就撲到了臉上來，比熱氣還先一步。
    坐在門口處的小網管一開始還沒認出來是鬼，隻是懶洋洋地推了兩個牌子過來，頭也不抬。
    鬼就打招呼：嘿，給我抽一口。
    那人終於抬頭，眼睛還是紅的。也不知是他喝得高了認不清人，還是鬼這樣子和平時不大一樣，那人認了好半天才認出來，然後就向他們倆展示了自己漆黑的小牙，往裏麵一指。
    鬼和韓雨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來。
    剛坐下韓雨就開始打哈欠。他實在不是很喜歡上網，遊戲什麼的也玩過，就是不肯花錢買裝備，所以簡直就玩不下去。鬼卻不一樣，也不知他哪來的錢，總之在這方麵他是大方得很。
    鬼探過頭來看了他一眼，說：你聊你的Q吧，困了就睡去。
    韓雨點頭，然後懶洋洋地把自己的Q掛上了。
    這可能是韓雨唯一的愛好了，專門挑逗陌生人。拿男人的號去跟陌生女人聊，再申請一個小甜妹的號，專門勾引男人。有一次鬼探過頭來，一邊喝水一邊看他在說什麼，結果噴了韓雨一身。
    鬼說：靠，你簡直可以去做第三產業了，太專業了吧你！
    韓雨說：一般。
    鬼說：你從哪學來的這一套，連男人都勾搭。
    韓雨說：自悟的。
    於是鬼撲倒。
    後來兩個人就心照不宣，誰也不去看誰在幹嘛，過了一會累了就一起去旁邊的沙發上歇著。
    今天不到兩個小時，韓雨就說：不行我得走了，我爸一準多了，我得去看攤。
    鬼說：不是有你曹姨呢嗎？
    韓雨說：是倒是，但畢竟還不是一家人，不能太好意思了。
    鬼嘿嘿笑了：那有時候把你趕到學校和我擠一張床，她就好意思了。
    韓雨說：那畢竟是少數。
    鬼也隻好站起來：行吧，我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