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雨開始說話了。
    台下的騷動，漸漸地平息了下去。
    郭月琪豎著耳朵聽著，她想知道韓雨要說什麼。
    結果她聽到了一個聲音。
    一個陌生的，遙遠的聲音，沒有什麼激情，卻無比鎮定，鎮定而清晰。
    郭月琪吃了一驚。
    韓雨居然有兩種音色。
    一開始她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或者是看錯了，最後才發現，台上的人確實是韓雨。
    他還是保持著平常的那種站姿，既不筆挺，也不猥瑣，鬆鬆垮垮，好像剛睡醒一般。上衣的拉鏈也沒有拉，讓人不由得想起不良少年，可是他的聲音……
    郭月琪試著去聽清他的演講詞，可不知為什麼，那些詞句，像極了一些飄渺的，曾經見過的風，從耳畔刮過去，怎麼也抓不住…然而卻華麗，她的直覺告訴她，那些詞句很華麗，像即將為情人殉葬的公主，黑色的、華美的天鵝絨長裙……
    就這樣，全場安安靜靜地聽了五分鍾。
    韓雨似乎講完了，然後象征性地鞠了一躬，幅度明顯不夠，顯得很不真誠。
    真是狂傲的家夥。
    那一瞬間，不知怎麼，很多人的腦海中都浮現出這個信號。
    包括郭月琪。
    然後韓雨就下去了。
    會場裏的人好像還沒有回過神來。
    主持人又上來了，看樣子是要報出下一個演講者的名字。
    忽然間，也不知道是哪個冒失的人帶的頭，掌聲開始響起來了。
    韓雨從後台走出來的時候，隻聽到掌聲雷動。
    足足持續了有一分鍾，把主持人活活地晾在了台上。
    韓雨回頭。
    他看到了台上的主持人站在燈光裏，嘴角還掛著職業笑容，隻是那表情說不出的滑稽可笑，而更可笑的是他的眼神。
    像一隻老鼠一般膽怯，同時不知所措。
    韓雨的嘴角，浮起了一絲淡淡的冷笑。
    回頭，繼續往回走。
    掌聲終於停了下來。
    韓雨忽然覺得胸口的感覺有點不對。
    很悶，心髒跳得很快…整個胸腔，像要炸裂開來了一般，同時胃裏傳來了冰涼的絞痛……他用力搖了搖頭，自己從會場的偏門鑽了出去，想出去透透氣。
    果然，一見到陽光，所有奇怪的症狀都消失了。
    正是下午，太陽光很暖，天是淡淡的藍，還有些優哉遊哉的雲。韓雨抬起頭，讓陽光把自己淹沒在一片溫暖的絢爛裏，然後覺得自己的身體漸漸暖和過來了。
    原來剛剛那是緊張的感覺。
    自己可真夠後知後覺的，直到下台來，才知道“緊張”這東西的厲害。
    也不知道自己都說了什麼，怎麼說的，隻記得那一片雷鳴般的，虛偽而真誠的掌聲。
    韓雨自嘲地笑笑，覺得真是很可笑。
    這時，身後忽然撲上來一個人，把自己抱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