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小巷的路燈散發出昏黃的光，照著燈下對峙著的幾個人。
    殊不晰盯著眼前這幾個男人，眼神裏有些不悅：“你們——剛剛說什麼？”
    “聽不懂嗎？那我可以重複一遍。”帶頭的男人長相看上去很儒雅，口中卻說著些令人極度不舒服的話，“小姐，有沒有興趣陪我們玩玩？說真的，我很少看到有人染銀色頭發能這樣好看的。”
    “你認為，我是女人？”殊不晰挑了挑眉。
    “怎麼？你是男人？”男人勾起唇角，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後將目光停在他的喉結上，“嗬，還真是長了張迷惑人視線的臉。”
    “知道了就讓路。”殊不晰臉上露出些不耐煩的神色，“好狗不擋道。”
    男人麵色一僵：“本來想，既然你是男人，留下你也沒意思，不過兄弟，說這種話，是不是太侮辱人了？”
    “我侮辱的不是人。”
    “好好好，倒是個有脾氣的。”男人臉上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看來你是真的想讓老子毀了你這張禍國殃民的臉？”
    “有本事就來。”殊不晰抬起手，將指節按得啪啪作響。
    小巷外突然傳來保險栓被拉開的聲音，一顆子彈隨即從巷外射了進來，打在了男人身旁的牆壁上。
    男人望了眼被擊出一個小窩的牆壁，皺著眉轉過頭。
    “剛準備好好打一架，你怎麼就又來攪局了。”
    殊林收起槍：“剛好路過，看見你在這裏，至於攪局……隻是說，是因為我不想讓別人知道我有個像小孩子似的父親。”
    “我像孩子？不收拾收拾這群家夥，指不準以後得糟蹋多少女孩子……”殊不晰說著，抬起腿，猛地對準男人的胸口狠狠踹了下去。
    因為正在打量殊林的緣故，幾個人都沒能反應過來，瞬間便被殊不晰撂倒。
    “一群軟腳蝦。”
    殊林歎了口氣：“我多管閑事了？”
    “偷襲，算什麼正人君子！”幾個男人站了起來，帶頭的那個咬緊了牙關。
    “我不和你們講君子這套。”殊不晰冷哼了一聲，“既然這麼奉行君子之道，又怎麼會把我攔下來？”
    “滾。下次再讓我看到你們做這種堵人的事情，就小心自己的胳膊腿。”
    領頭的男人切了聲，帶著另外幾個人轉頭就走。
    “想不到你也會遇到這種麻煩。”殊林望著那些人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笑了笑，“前兩天我似乎……喝了你太多血，這兩天使用魔法應該很困難吧。還以為你自己解決不了……”
    “哈，其實是你把我想象的太柔弱了。魔法是一方麵，單論體術，我也不會比你差的。”
    “叮鈴鈴……叮鈴鈴……”一陣空靈詭異的鈴聲突然從樓頂的方向傳了過來，直直灌入兩人的耳朵。
    那歌聲再度響起，這一回，近得仿佛就在耳邊，像是輕聲的呢喃：“是不是錯過了花落的季節，才走進無盡的罪孽……”
    殊不晰臉色一變，抬頭向天空的方向看去。
    小巷的牆壁上，坐著一個身材瘦削的男子。殊林一眼認出，這就是昨天與自己擦肩而過的那個男人。
    男人掃了兩人一眼，在牆頭站起身，背對著兩人，舉平了雙臂，搖搖晃晃地走，看似馬上就要墜下牆頭，卻一直平穩地走到了牆壁的盡頭。他的手上握著一條絲帶，尾端綴著的鈴鐺不斷碰撞發出清響，口中不斷地唱著那首歌，一遍一遍，直到他跳下牆的另一邊，消失在兩人視線。
    殊不晰的臉色變得極其複雜。
    殊林拍了拍他的肩膀：“有沒有覺得那個人長得有點像你？”
    殊不晰的反應卻一瞬間激烈了起來：“一點也不像！”
    “我隻是說說而已……”殊林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殊不晰擦了擦額角一瞬間冒出的汗珠：“以後再見到這個男人，要盡量避開他。”
    “為什麼？”
    “聽話。”
    “哈哈……你又把當爹的架子拿出來了。”
    殊不晰沉默了一瞬，突然上前擁住了他。
    殊林愣了一下，輕笑著伸出雙臂，緊緊抱住殊不晰。
    “林……”
    “嗯？”
    “當初我真的以為，我失去你了。”
    “……”
    “你理解我的感覺嗎。那種，好像世界都坍塌了，大樓倒下來，水泥塊狠狠砸在身上的疼痛。就好像我原本站在一座橋上，卻在下一刻，橋斷了，我隻能墜下去，風聲在耳邊呼嘯，但我什麼也抓不住，隻能墜下去，然後摔個粉身碎骨。”
    “好了……別說了……”
    “林，別再欺騙我了。無論是什麼理由。”
    殊林點了點頭。
    “殊……不晰……”
    “嗯。”
    “當年，為什麼要殺死母親？”
    殊不晰愣了一下，歎了口氣：“其實我不是刻意的。隻是那場吞噬，慕歌的反抗意誌太過強悍，當我將他的意誌完全毀滅之後，自己也已經筋疲力盡。而她……就在這個時候出現在我麵前……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麵前已經隻剩下那堆黑灰了。”
    殊林收緊了雙臂，卻一言未發。
    街頭的音樂響了起來，殊不晰抬起頭，對著殊林的嘴唇，吻了上去。
    唇齒交疊，兩條舌糾纏在一起，擁抱越來越緊密。
    天際的月光似乎又明亮了些，更襯出這個無人小巷的靜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