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十一章 “永遠”以前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8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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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時候,我們的生命就如同西門洛所說的一樣。
    青春是生命撒的一個完美無缺的謊。不拿來揮霍和浪費就不是青春。
    而我們在揮霍浪費盡以後,又抱著極度的希望後悔莫及。別說時間沒有停駐和倒流的可能,就算它願意為我們倒流,就算我們從一開始就知道會後悔的結果,也還是一樣會用盡自己全身的力氣去揮霍和浪費。
    快畢業了,藤宮淩和西門洛都不太省事,在籃球場上打了一架,據說是因為有小半年這兩人都不太和,老鬧矛盾,互相猜忌。
    非得趁快要各奔東西的時候來個了斷,以他們男生自己的方式來解決。然而這“了斷”的結果,因為被一擁而上的老師給中斷了而沉澱了下來,孰輸孰贏,沒有人知道結果。
    也許這不過就是一場形式,如此而已。連他兩個當事都不清楚的結論。
    後來,他們兩個都被班主任拉到頂樓的空教室麵壁思過。那間教室隻有兩張課桌。
    我和林媛上去的時候,偷過安了鐵鏈的玻璃窗看到他們兩個人趴在課桌上寫檢討。教室裏很昏暗。
    我看了一眼就走了,至於林媛在那裏呆了多久我並不知道。
    那件事過去很久以後,任梓悅和我提及時曾說過這樣一句話,讓我記憶猶新,她說:“西門洛無論做什麼事都不必考慮林媛會不會關心、會不會在乎,因為他知道林媛一定會關心和在乎;而藤宮淩做任何事都會試圖讓你去關心和在乎,因為他不確定你夠不夠愛他。這就是藤宮淩和西門洛的區別。”
    後來我瞞著任梓悅把這話轉述給西門洛時,他撇了撇嘴,不屑地說:“我當時那樣做的時候根本就沒想那麼多。”
    我想,任梓悅分析的那種性格西門洛還是的確有的,在對待林媛的事上,還有他自己所謂的愛情觀。
    三年一班的教室被搬空了,隻有幾張課桌沒有搬走。那裏麵也有我的,我不想搬走,也不想將它作怎樣的處理或是扔去什麼地方。我想把它留下,留在三年一班的教室,幻想著也許下一屆走進這個教室的人,會有誰可能用到這張我貼滿貼紙的課桌,張韶涵、何潔、飛輪海、俞灝明、隻可惜沒有郭敬明。甚至還有人信誓旦旦地對他的同桌說,這張一定是夏諾原來用的課桌。
    那上麵還有一首宋詞:
    “蹴罷秋千,
    起來慵整纖纖手,
    露濃花瘦,
    薄汗輕衣透。
    見客入來,
    襪劃金釵留,
    和羞走,
    倚門回首,
    卻把青梅嗅。”
    詞是李清照十三歲的時候寫給初戀也就是她之後指腹為婚的丈夫的,可惜她丈夫在和她結婚兩年後就因病去世了。
    也許這首詞也是對我的隱喻也不一定,說不定有一天我也會如同李清照悲悲淒淒的命運一樣,落得個終日以淚洗麵的下場。
    但就算是如此,我也不會哭的,絕對不會。
    如今若大的教室顯得很空曠,夏諾一個人坐在課桌上,背影被西下的陽光拉得特別長,也特別寂廖。
    牆壁上印著璀璨的輝煌。
    善美推開門,驚醒了閉著眼睛沉思的我,我回過頭,仔細地盯著她。
    “韓錫倫呢?”
    善美在麵對我和韓錫倫的問題時一直都很不坦然,甚至還有點膽怯。
    我看她手上緊緊捏著她原本很是寶貝的“七仔”,劉海很長、遮住了眼睛,漲紅了臉,不過並不像是羞澀,倒像極了她平時凶悍的樣子。於是簡略地答道:“在宿舍。”善美沒說話,轉身走出去,把門帶上了。門外湧進來的光線又被阻隔回去,在門口徘徊不定。幸好,窗戶夠寬敞。其實我並不知道韓錫倫在哪裏。
    善美到底還是把那個公仔送給了韓錫倫。
    沒有人告訴我,當藤宮淩把那個公仔拿到我麵前拚命炫耀,說那是善美送給他的時候,我就知道,她把它送給了韓錫倫。
    我很看不慣藤宮淩那自戀的模樣,把他手中的公仔搶了回來,打算還給韓錫倫,“這是人家善美送給韓錫倫的。”“誰說是送給韓錫倫的,人家善美明明喜歡的是我,隻是不好意思親自送給我,才假裝送給韓錫倫讓他轉交給我的。”“我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像你藤宮淩這麼不要臉的。”可是韓錫倫似乎並不稀罕那個公仔,倒是很大方地又將公仔扔給藤宮淩。
    可能他是礙於林芯在場,也可能是根本不在乎。
    善美,這輩子對韓錫倫做的最沒有自尊的事,如同我們每個人青春上一個不堪的烙印,沒有人願意去揭開這個傷疤,可是如今我以最悄無聲息的方式,將所有人也包括我的醜陋難堪全部都赤裸裸地呈現在這個世界原本就肮髒的截麵。
    去往縣城中學的車子在路上顛簸了很久,車裏的每個人在麵對中考的心情,千差萬別,惟一相同的,是每個人心裏都會有一絲悲愴和措手不及。
    我靠著玻璃窗,把自己的頭震得暈頭轉響。離開小鎮,雲慢慢由灰色變成了白色,聚攏又慢慢散開。最後晴空……
    天晴以前才下過的那場雨,眼前的玻璃窗上都還掛著稀疏的雨滴。說下就下了,說停就停了……一丁點的預照也沒有。
    透過玻璃窗的反射,前麵藤宮淩低頭不語地模樣清晰地印在眼眶。
    我沒來由地笑了,嘴角邊逸出的弧度異常地淡然。
    突然間他也笑了,我才發現他也在看,透過玻璃,看模糊不清的倒影。我多希望那玻璃也能將“以後”倒映,不單純是如今,但像如今這樣恬靜和淡然。盡管,我並不喜歡寧靜的生活。“男生這邊,女生這邊。哎,江明皓,那邊是女生的宿舍,不許亂跑。”班主任把江明皓斥責了一頓,便小跑下樓去。江明皓也沒聽班主任的話,見他走了,自顧自地望任梓悅在的那間宿舍去。
    我拉著顧木熙進了走廊盡頭最末的那間宿舍。
    我聽上一屆的男生說,中考的時候住的宿舍,是學校配給的,都是女生宿舍,男生和女生之間並沒有什麼大的劃分和隔界。自然很自由。這樣我串門便成了隔兩個小時就會發生的事。
    我沒有臨考看書的習慣,但會在考試前將所有的小抄都打好。
    我根本不擔心考試的事,沒事的時候會一個人坐在宿舍的門檻上,聽著那時最喜歡聽的周傑倫的音樂,靜靜地看夕陽,想剛剛逃離了“如今”的那些過往,想郭敬明的小說《幻城》、《悲傷逆流成河》、《夢裏花落知多少》……溫和的光灑滿了冗長的走廊,不時就有男生和女生一起跑過留下的痕跡,倒映著那些青春,那些青春裏的那些人、那些事。或者去別的宿舍串串門,經常一推開楚凡她們宿舍的門便可以看見西門洛和林媛打情罵俏的場麵。兩個人的感情好像已經好到完全可以談婚論嫁的地步。
    西門洛似乎並不願意我窺探他的隱事,經常冷言冷語的把我哄出來,當然,是我自己受不了,摔門而去的。
    偶爾也會去江西佑他們宿舍看看,從走廊的這頭要小跑好一段路走到走廊的另一頭。自己的宿舍也不會,硬是霸著楚憶的床不肯讓給他。
    有一次看到江西佑剛剛洗完澡,赤裸著上半身從衛生間裏出來,直接就往門口去,大概是看我在宿舍裏不好意思。
    我是不知道他有沒有害羞,我隻知道我漲紅了臉。
    然後班主任推門而入,本來是找楚憶有點事,看到我在,臉色就不太好,不悅地問,“你睡不著嗎?”
    我跳起來,灰溜溜地跑回宿舍睡午覺。
    “汪梓謙,你站住,把手機還給我。”
    “齊彥,你老實告訴我,這照片裏的女孩是誰?是不是夏琦?”汪梓謙撞開門,衝出來。
    “不是不是,還給我。”
    “哎。。。。。。。。。。。。”
    餘音為了,汪梓謙哽了哽候,想說的話,僵在嘴邊。
    我本來想說,你沒看路嗎?又好像是他突然打開門衝出來,我才撞上去的,誰都沒有錯。脫口而出的話,隻說了半個“你”字,就沒了下文。
    “那個。。。。。。我。。。。。。”
    你不是故意的嘛,我知道。我念叨著,試圖從地上爬起來。
    他伸出手。
    “別碰她。”藤宮淩揮開汪梓謙的手,把我從地上拉起來。
    汪梓謙什麼也沒說,尷尬地站在原地。
    “藤宮淩,你幹嘛啊?”
    藤宮淩也再沒說話,用手心把我的嘴巴捂上,半推半就地拉走了。他回頭朝汪梓謙笑笑。其實什麼也沒有,三班的男生卻站在宿舍門口看著這幕滑稽的場景狂笑。
    “你故意撞上去得吧,汪梓謙。”齊彥抱著手,靠著門欄。
    日光熾熱地烘烤著走廊。
    冗長、冗長到沒有方向。。。。。。
    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人生來都會帶著一種悲傷,比如藤宮淩,比如汪梓謙,脫離了這種悲傷,原本殘缺不堪的生命會變得更加地殘破。“該熄燈了吧!”顧木熙望著頭頂飛蛾熒繞的白熾燈問道。我低下頭看看時間,九點了,“是該熄燈了!”正說著,燈就熄了。寢室裏不規矩的手電光、手機光線在屋子裏亂竄。透過窗戶,遠處亮麗的街燈將半邊天映得昏暗而寥落。我和顧木熙就這麼呆呆地挨在一起坐在床上。
    忽然聽到一陣敲門聲,聲音很輕。
    我合上了書,靠在被褥上打遊戲。
    門被打開,不知道是誰進來了。
    忽然旁邊空了許多,又忽然感覺充實起來。
    顧木熙爬回了自己的床,我把手探過去,觸覺光滑,像碰到了皮膚。我吃了一驚,回過頭,藤宮淩赤裸著上半身坐在我身旁,嘴角帶著陰冷得意的笑。
    我漲紅了臉,慌忙拿起外套遮在藤宮淩胸口,“藤宮淩,你瘋了?大晚上的,你居然不穿衣服就往女生宿舍跑?”
    我國中沒在學校寄宿過,是不知道我們那個學校的男女宿舍有多少相以融合的習慣,加上學校本來就管理不太嚴謹,大晚上的男生女生互竄宿舍是常有的事,至於男生上不上女生的床去戲鬧,這個我可不太好說,我知道藤宮淩曾經也像現在這樣去竄過他前女友張亞然她們宿舍的門,在那之後做了什麼事,我就不清楚了。
    想到這,我就有些火大,沒怎麼搭理他。
    我坦白點說,剛接觸藤宮淩的時候,他像個無知的孩子,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會,慢慢地,好像兩年相處的時間遠不如這兩個月來的蒼桑,我們之間經曆過多少大大小小的不融合,多得數都數不清。關於如今,在我千萬種嚐試和設想下,居然我們兩個還是隔著這他。
    我坦白點說,剛接觸藤宮淩的時候,他像個無知的孩子,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會,慢慢地,好像兩年相處的時間遠不如這兩個月來的蒼桑,我們之間經曆過多少大大小小的不融合,多得數都數不清。關於如今,在我千萬種嚐試和設想下,居然我們兩個還是隔著這麼近這麼近的距離,相互對視,聽他說最肉麻最肉麻的情話,可是都還覺得不夠。
    我不知道他是成熟了還是更孩子氣,我隻曉得,那個叫藤宮淩的男孩子,是我夏諾的。
    --2009。6。12
    這個日子,我想無論是他還是我,都不會忘的吧!九點十分,我一直在趕藤宮淩出去,他卻想把我也帶走,我不走,他就趴在我身上要親我,親不著就搔我癢癢。我怕吵到室友複習功課,把學習機丟給顧木熙,“拿去打遊戲,我一會兒就回來!”餘音未了,我就被藤宮淩那臭小子連拖帶拽地“請”出了門。室友們哄笑起來,迫不及待地把門給關上了,好像生怕我又跑回來似的。“胳膊肘朝外拐”就是這種,向著外人。
    走廊被頭頂的燈光晃得特別明亮,我抓著藤宮淩的腰,絲毫都不感鬆懈。燈這麼亮,我就更害怕了,幸好老師晚上不查寢,可萬一他心血來潮冒出來了,那我可就萬劫不複。
    本來昏暗一點還好,身邊有這個比我高那麼多的男生,黑暗反讓我覺得特別安全。
    藤宮淩卻總是帶著一副自以為了不起的表情居高臨下的怯懦,看得我不是一般的想扁人。
    然後他停下來,看看我,看看空無一人的走廊,過堂風吹得我發抖,推開身旁萬劫不複。
    本來昏暗一點還好,身邊有這個比我高那麼多的男生,黑暗反讓我覺得特別安全。
    藤宮淩卻總是帶著一副自以為了不起的表情居高臨下的怯懦,看得我不是一般的想扁人。
    然後他停下來,看看我,看看空無一人的走廊,過堂風吹得我發抖,推開身旁的一扇門,連帶著也把我給推進去。
    窗外透進來的微光把屋子裏的大概輪廓照得昏暗不明,我一進屋就看見門後的那張床上,紹雨傑睡得不知所雲,身體張開睡成個“大”字形,好像睡得太死,死得特別安靜,我都不忍心打擾他。這間屋子要是沒有呱噪的談話聲,恐怕就剩下他沉重而繁複的呼吸聲。我忍不住差點笑出了聲,不過很快就被對麵那張掛著紗蔓、不時傳來低笑的床吸引,悄悄地掀開紗蔓一角,“哇。”藤宮淩慌忙捂住我的嘴,“人家在睡覺,你別打擾他們啦。”“韓錫倫、林芯?他們居然……”“你看他們都可以摟在一起睡,那……”“不行,這屋子裏還這麼多張空床,你可以睡這,可以睡那,反正就是不能和我一起睡!”“憑什麼?”“你要不幹,我就走……”藤宮淩拉下來,揉進懷裏,“不行,我不準你走!”我真懷疑這小子腦子是不是被感情這該死的東西給燒糊塗了。
    ……
    我知道我們每個人都是在走一條獨木橋,拉著鐵鏈走得搖搖晃晃;也知道自己太年輕,天下無不散之宴席,總有人要走,總有人再在自己的生命裏停留。無論你想得開什麼,總有一些東西是你想不開也無能為力的。
    我想把所有的事都記下來,後來過了很久,到那些感情開始淡忘時才發現那些事隨著時間模糊不清。
    這個世界並不是我們想怎樣就怎樣,我們有自己不羈的路途,但必須切合這個世界。
    躺在藤宮淩懷裏,我一直望著韓錫倫和林芯那張床,猛然醒悟,“永遠”沒有無法釋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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