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以為你要在這蹲成一座雕塑。”離樂站起來的同時聽到某個華麗低沉的聲音響起，隻覺得全身血液一下子湧到臉上。驀然回首，對上一雙滿含笑意的眸子。身著雪白襯衫的某人已不知在梧桐樹下站了多久。
    “想什麼呢那麼出神？”阮四開車經過這裏，本來在車上補眠的沈侑然恰好醒來看到路邊蹲著的離樂。原本打算下車叫他，走到近前卻發現離樂在聚精會神的發呆。仿佛沉浸在任何人不得靠近的世界裏，背影悲傷而寂寥。心中一動，停在了不遠處的樹下。直到那個孩子出現，離樂偏頭露出熟悉的笑容，他才放心地出聲。
    “想你。”這句話不經思索脫口而出，說完離樂懊惱地咬住下唇，聽到對方爽朗的笑聲，惱怒地瞪過去，卻見那人臉上的笑意毫無減退，“梓軒說你現在處境艱難，能搞得定嗎？”看著侑然平日裏銳利地眼睛裏淡淡的血絲，想問他為什麼不跟自己聯係的話再也說不出口。
    “知道你搬出來住，很想去找你，但因為工作走不開。”沈侑然忽然正色，“對不起。”他會跟自己解釋已經讓令離樂驚訝，後麵那句道歉更是讓離樂忘了之前的沮喪不安，撲到對方懷裏將唇貼了上去。仿佛離樂的主動將兩人壓抑的思念釋放了出來，唇齒相依吻得忘記了時間與地點，隻想緊緊地抱住狠狠地撚磨，有一瞬間沈侑然覺得自己大概是瘋了，已經過了不羈的年紀，胸腔裏的心卻那樣鮮活地為了某人跳動，會放縱自己將感情毫無顧忌地表露。
    離樂因為缺氧而腦海中出現空白，才被放開。四目相對，鼻息相聞：“去你家。”沈侑然微喘息著說出這句。
    離樂稍微僵了僵，看著露出雪白的門牙的沈侑然，有些邪惡，卻又有幾分孩子氣。不覺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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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並後的博濤依然是博濤，隻是沈侑然的辦公室從頂樓降到了二十八層，完全相同的大小與布置。這樣的安排無非是老狐狸想讓他難堪，沈侑然很平靜地收拾東西接受了安排。
    邁進辦公室的同時，就發現了裏麵有人，秦可揚坐在辦公桌上悠閑地轉動椅子，見侑然進來，微眯起眼睛笑著說Hi。
    跟在身後的阮四不覺皺眉，這算什麼？舊情人相會？新上司示威？可那副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的表情比什麼看起來都刺眼。
    “知道你這幾天很忙都沒過來打攪你。”雖然前幾天的高層會議上已經見過，但兩人一直沒有私下交流。
    “哦？那現在為什麼來？”沈侑然聲音淡然，臉上無喜無悲，仿佛麵前隻是個毫不相幹的人。他的表現讓秦可揚無所謂的表情出現一絲裂縫，聲音不覺提高了幾分：“你知不知道我很擔心你！”雖然之前沈侑然莫名對他很冷淡，甚至提出分開的決定，他還是覺得隻要跟他談談就能解決。但後來沈侑然無緣無故地失蹤了一段時間，回來後看自己的眼神越發冷峻，終於讓秦可揚放下驕傲主動來找他。
    阮四接到沈侑然的眼神，無聲地退出去將門關上。
    沈侑然從酒架上拿下一瓶威士忌，自顧自倒上一杯：“要嗎？”不理會對方的瞪視在沙發上舒適地坐下。
    “侑然，”秦可揚的聲音微微抖動，“有什麼問題我們可以一起解決。”而不是這樣什麼都不說就蓋棺定論將他推出他的世界。
    “沒什麼可說的。”沈侑然一口將杯中的酒全咽下，“如果沒有公事要談，你可以離開了。”聲音裏的威嚴絲毫沒有因為對方成為了自己的上司而變得恭維，疏離那般明顯而傷人。
    “沈侑然！”秦可揚徹底被激怒。
    “可揚，”沈侑然出聲止住他接下來的話，“我累了。”那一刻，侑然眼底的疲憊讓秦可揚失去了繼續說下去的力氣，他忽然驚覺，這個人，這個無怨無悔追在自己身後，全心全意愛著自己的人，也許再也不會回頭看一眼了……為什麼？不是應該高興的嗎？為什麼心底的哀傷仿佛瞬間流遍了四肢百骸，連辯解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不愛你的那天，我就讓你陪在他身邊。是誰？是誰曾作出這樣的承諾？是誰一直為了這個目標而作踐那份渴望之極的愛戀？
    這個世界荒唐而絕望……
    “可以走了嗎？說好一起回家做飯……”門被無聲地打開，門口的離樂看到裏麵的兩人時呆愣著不知如何是好，阮四為什麼不告訴他秦可揚在裏麵？
    “來了啊。”裏麵的沈侑然朝他招招手，見他依然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幾步走過來將他擁進懷裏，笑容溫暖而寵溺，跟剛才判若兩人。
    震驚於這個畫麵的秦可揚半晌才清醒過來，詭異地嗬嗬笑過幾聲，離去的背影挺直，隻是腳步微不可見地僵硬。
    埋首於沈侑然肩膀的離樂四肢變得冰涼，剛剛那一刻，感受到秦可揚流露的悲傷，他的心也莫名一痛。如果，沈侑然現在愛的是自己，而與秦可揚分手，就算他不是直接原因也算不恥的第三者……如果，沈侑然不愛自己，如果不愛……那他算什麼……
    “怎麼了？”感受到他的異常，沈侑然低頭詢問。
    “侑然，”離樂下意識地收緊環在對方身上的手，“你還愛他嗎？”
    不自覺地問出口，卻害怕聽到對方的回答。耳邊響起一聲歎息，臉被捧在對方手心，對上他的眼睛：“離，我不能騙你。”
    短暫的停頓讓離樂像馬上要落進地獄般的恐慌，慌張地移開視線，卻發現沈侑然的手絲毫沒有放開的跡象：“不是不愛，是愛不動了……”
    接到那個郵寄包裹時，他完全忘記追究是誰寄來的。隻是看著包裹中錄像帶裏那張熟悉的麵孔，在陌生人身下眼神迷離，喘息連連，在原地站了一夜……短短半小時的影像被反複放了十幾遍，他都沒移開視線……第一次，他動搖了，那個人，他真的愛不了了……
    “那……”你愛我嗎？離樂很想問出這句話，卻更怕聽到的答案承受不了，“我們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