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漫的經紀人一早就來拎著行李來接他了，羅染去開門時麵對的依然是一張臭臉。把人讓進屋後，去臥室喊舒漫起床。大少爺剛醒來時總是呆呆的，羅染笑說，“好啦，漫漫起床，不然你經紀人得把我吃了不可。”說著擁著他去洗臉刷牙，客廳裏經紀人看著兩人粘在一起的身形向羅染發射眼刀。他就不明白羅染有什麼好了，值得舒漫這麼把他放在心上。
    舒漫一直處於夢遊狀態，呆呆地任由羅染擺布，直到打開門，清晨的涼風鑽進衣領，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這才清醒過來。“羅染！”急急地喊。
    羅染被經紀人的眼刀殺得沒打算出去送，本來都要關門了，被這突然的一大聲嚇了一跳。
    “羅染！”依舊是惶急的，又帶了點小期盼。
    羅染笑，這孩子，還是緊張啊。走到他身前，眉眼彎彎，“漫漫，閉上眼。”
    舒漫依言閉上眼，睫毛不安地顫啊顫。羅染伸手撫上他飽man的額頭，把自己的額頭也貼上去，“漫漫，加油。”
    舒漫一時整個人都暈暈的，感覺四周全是羅染暖暖的氣息，安全踏實。
    這是兩人一度恪守的儀式，從舒漫還是個孩子開始。那時的舒漫還是少年身形，個子不高，瘦瘦的單薄身形，而羅染已經初見青年的輪廓，比他高了半頭。舒漫要去演出或者試鏡前總是會很緊張，甚至故意拖時間不去，羅染來勸他的時候，他就低著頭不敢看羅染。羅染無法，隻能用手按住他的額頭，然後自己也貼上去，輕聲堅定地對他說一定行漫漫加油。後來兩人聚少離多，舒漫也長大了成熟了自信了不怯場了，這個舉動也慢慢消失了。
    現在的舒漫已經長到了一八三，和羅染身高相差無幾，再做這種動作，已不像當初那樣需要俯下身貼近，對等筆直地站著，向前一點便觸得到。羅染張著眼，看著舒漫長長的睫毛在自己眼前顫動，時不時滑過他的眼瞼，也跟著閉上眼。
    這個久違的舉動帶有某種魔法效力，經年的記憶攜裹著時光的塵埃洶湧而來。舒漫覺得自己像是被蠱惑了，他看見當年的羅染俯下身貼住自己的額，半長的發軟軟地散在他臉上，將他與周遭世界都隔絕開，隻留下一聲又一聲漫漫加油。張開眼，麵前的麵孔與記憶中重疊，舒漫恍然想，這個人，這麼多年，竟好像是一點沒變呢。
    經紀人以為他們有什麼重要事情要說，結果隻看見兩人就這麼一直靠著，等了許久也再沒動靜。忍不住咳了一聲，“舒漫，時間差不多了。”
    羅染和舒漫馬上分開，一看對方都有點尷尬。怎麼因為這一個小小的舉動就都把要事給忘了呢。羅染有點不自然的開口，“那就這樣，漫漫，一路順風。”
    “嗯。我到了給你寄明信片。”眼神對上，彼此會心一笑。舒漫也不再扭捏，爽快地下樓離去。
    羅染回到屋子，收拾一下也打算出門去看林白。臨走打電話給唐笑笑，想約他逛街，剛撥通，心裏有點慌，又把電話按掉。這還不到七點，唐笑笑一定在睡覺，吵人清夢是不道德的。羅染抱著這個想法一直躊躇，拖到快中午的時候接到唐笑笑的來電。唐笑笑一如既往的明朗聲音，羅染這邊鬆了一口氣。即使他不肯承認自己有多擔心害怕，但他不得不說聽到唐笑笑聲音的這一刻，整個人忽然就放鬆了。
    羅染上趕著邀唐笑笑一起吃中飯然後購物，約好時間後，拜托小護士照顧下林白吃飯，匆匆趕向約好的餐廳。
    唐笑笑不是一個人來的，身邊還粘了個漂亮的男孩。羅染心裏有點不舒服，他本來想趁這餐和唐笑笑好好修補下感情的。唐笑笑忽略羅染有點僵硬的臉色，一頓胡吃海喝，並不停招呼小情人吃這吃那，一餐飯吃得風生水起。
    吃過飯動身去逛街，羅染看唐笑笑小情人一點走的意思都沒有，不停給唐笑笑使眼色。唐笑笑這才把視線從小情人身上轉移過來，還是那吊兒郎當的樣兒，“蘇蘇和林白差不多大，我讓他來做個參謀。”
    一下午羅染幾乎都沒找到和唐笑笑單獨說話的機會，好不容易抽蘇蘇去試衣服的空當，羅染又覺得不知該如何開口。到最後拎著大包小包告別的時候，羅染站在路邊僵硬的目送唐笑笑和小情人離開。唐笑笑把東西放進後座，給小情人開車門，等他坐進去後又偷了個香吻，讓他稍等，他自己轉身走向羅染。他怎麼會看不出羅染這一下午的心不在焉，知道他還在為昨天的過失懊惱。
    羅染看著唐笑笑衝他走過來，一時大腦空白。
    “小染。”唐笑笑正色。
    “嗯？”
    “我原諒你。”唐笑笑麵色莊嚴。
    “我……”羅染有點蒙，同時隱約有了一絲不詳的預感。
    “啊呀呀，小染啊，想你當年男扮女裝欺騙了我幼小的少男心，從那時起我就決定無論你做什麼我都原諒你。連你明修棧道把我的舒漫小美人給暗渡陳倉了我都原諒你~~~”說罷，做西施捧心狀。
    預感成真，羅染額頭青筋暴起，他就知道唐笑笑這人沒心沒肺最不正經，居然敢提當年那事，“唐笑笑，你活得不耐煩了吧！”
    唐笑笑一臉神往，“想當初小染穿著蕾絲花邊的禮服，那怎是一個可愛靈秀了得，輕易俘虜了我少男的心懷……”
    羅染冷笑，“你三歲就已經少男心了？”
    唐笑笑被這一句話噎住無法繼續發揮，尷尬地笑了笑，“哎呀，人家隻是懷念一下小染你幼年的時光嘛，小染你當年真是豔驚四座風華絕代美豔絕倫……”
    “嗯？”羅染重重地哼了一聲。
    唐笑笑臉色刷白，不好，羅大魔頭要變身暴走了，轉身奔走，身形飄逸，瞬間即逝，有淩波微步再世之嫌。回到車裏，火急火燎啟動開車，蘇蘇戲謔地看他，“怎麼，有人追殺？”
    唐笑笑一臉驚恐，“是啊是啊，經我誠摯告白惱羞成怒。唉，孩子臉皮薄啊……”
    蘇蘇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唐笑笑從後視鏡裏看著他，也跟著笑了起來。羅染現在一定在指天畫地詛咒他吧，不過看在他未來將遭受的劫難的份上，他大人大量就暫且不計了。
    “你別以為我沒看到你下午幹什麼了。使了這麼陰損的招還不夠啊，臨了還得親自上陣調戲一番啊。”蘇蘇看著唐笑笑，覺得好笑，這人怎麼就這麼無聊兼幼稚呢。
    “這是無比的樂趣啊，這個中滋味誰能懂得啊。”唐笑笑一邊做深沉狀感慨，卻也掩飾不住滿臉得意，他下午趁羅染神遊沒注意的時候，往他袋子裏塞了好幾條性感ding字褲，不曉得那位林白小朋友看了以後會作何感想啊。羅染是怪蜀黍。唐笑笑越想越得意，笑得更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