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笑笑被丟出去後，羅染擁著舒漫在沙發上相對而笑。笑過了，開始有點心煩。
    唐笑笑個大男人怎麼那麼八卦，被他連帶著自己也在不停想林白。他現在在做什麼呢，晚飯不知道吃過了沒，想到自己沒給他留錢有點焦躁，使勁安慰自己是多心了，小護士一定會給他買飯的，病人嘛，唉，不過看林白那樣子也應該不好意思麻煩別人吧。喔，對，還有，也不知道他給家人打過電話沒。打過電話的話，家人明天如果來了怎麼辦，不管他怎麼辦，強行要他出院怎麼辦。羅染想到很多個可能性，心裏有個小人在喊，羅染你想什麼呢，你和他什麼關係啊。這麼個聲音一響起，羅染覺得有點沮喪。
    舒漫明顯感到了羅染的心不在焉，湊上前去在他耳邊嗬氣，“咱們打個賭吧。”
    “賭什麼。”羅染笑著躲開，他怕癢得厲害，偏偏癢癢肉特別多，為這唐笑笑說他絕對是極品小受的潛質。
    舒漫不理，繼續湊過去嗬羅染，“咱們賭唐笑笑現在在哪。”
    羅染繼續躲，“不知道在誰床上呢。”
    舒漫緊追不舍，“也許都沒等到去床上呢。”
    羅染被嗬得實在受不了了，攥住舒漫光潔的下巴，“小妖精，還招我。”說著就含住他的唇。
    舒漫不覺加深這個吻，直把兩人的情欲都引了上來。
    羅染沉沉地笑，“我們也等不到去床上了。”
    激情過後，兩人黏在一起不肯動。羅染心頭不知不覺就冒出一句話，芙蓉帳裏國色香，閉月羞花神魂漾。舒漫真是一個美人，這麼想著，手就不覺撫上他汗濕的發。剛見麵那會，舒漫才多大啊，白衣白褲，像樹潔白玉立的玉蘭。
    “想什麼呢。”舒漫覺得羅染的目光那麼溫柔，看在他心裏，就那麼軟軟地蕩啊蕩。
    “想你啊。”羅染笑盈盈地，舒漫覺得臉有點發燒。“漫漫，我們剛認識那會，你才十六吧。”
    “嗯。你怎麼忽然這麼懷舊了？別是真老了吧。”舒漫不客氣地嗬嗬笑。
    “漫漫你這張嘴喲，真是爛得利害。”羅染親昵地蹭蹭他的鼻尖，跟著他一起笑。
    羅染和舒漫認識了五年，剛見麵那會，舒漫才十六歲，花一般的年齡花一般的容貌。初見時春寒料峭，羅染就那麼看著一個白色少年在樹下淺淺的笑，映著背後大朵大朵盛放的玉蘭。當然現在的舒漫比之當年隻有更美，現在的他是妖嬈的芍藥真正的天香國色。
    羅染也感慨自己怎麼忽然就懷舊了呢。是因為林白吧，那時候舒漫也和他差不多大的年紀，卻耀眼得多。舒漫的父母離異，撫養他的外婆也早亡，整個童年都是顛沛流離地過來的，十幾歲就到處打工賺錢，被老板欺負也是常有的事，年紀小小的反抗不了也舍不得丟掉工作，總是沉默地隱忍。可他偏偏生了一副溫柔樂觀心腸，不怨懟不憤怒，漫不經心的模樣，實際活得最是認真誠摯。
    唐笑笑當初在自己大學後麵的小超市偶遇之後就驚為天人，搭訕幾次不得要領之後，死活拉著羅染和他一起去蹲點，之後就有了玉蘭花樹下的那驚鴻一瞥。聊得多了，羅染不自覺地就把舒漫往自己羽翼下攏，他從心底裏愛護這個認真溫暖的少年，不想唐笑笑的魔爪伸向他。羅染給他講音樂講詩歌，意外地發現他有一副令人著迷的好嗓子。他想幫他，於是開始有意識地給他灌輸樂理知識，給他說種種音樂流派，教他彈琴，監督他練習發聲，和他一起分享各種不同風格的音樂。舒漫下班的時候，就直接到羅染獨居的房子。一台薄薄的播放機，一條纖長的耳機，兩個人一人戴一邊，CD一圈又一圈地回轉，經常不知不覺就過了大半天。
    演唱時的舒漫格外迷人，他的聲音尤其地適合夜晚。眼前黑暗，卻包含融融的暖光。憂鬱舒緩，明媚角落。
    兩個月下來，羅染覺得小有成效，神秘兮兮地招呼唐笑笑晚上來，有驚喜。唐笑笑家可就是最大娛樂公司EVER，從他這個少主下手當然是最簡單有效的捷徑。
    唐笑笑過來當聽眾的時候，驚掉了下巴。為羅染難得的經心，更為這個少年迷人的聲線。
    窗外是如水的夜色，他坐在窗邊，映著路燈昏黃的光，整個人仿佛都沉浸在溫暖的光圈中，有點滯澀，有點無措，卻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來敲打心房。他們在那邊專注地聽，他在那邊安靜地唱，“MynameisLuka，Iliveonthesecondfloor……”
    “MynameisLuka
    Iliveonthesecondfloor
    Iliveupstairsfromyou
    YesIthinkyou‘veseenmebefore
    Ifyouhearsomethinglateatnight
    Somekindoftrouble。somekindoffight
    Justdon‘taskmewhatitwas
    Justdon‘taskmewhatitwas
    Justdon‘taskmewhatitwas
    Ithinkit‘sbecauseI‘mclumsy
    Itrynottotalktooloud
    Maybeit‘sbecauseI‘mcrazy
    Itrynottoacttooproud
    YesIthinkI‘mokay
    Iwalkedintothedooragain
    Well，ifyouaskthat‘swhatI‘llsay
    Andit‘snotyourbusinessanyway
    IguessI‘dliketobealone
    Withnothingbroken，nothingthrown
    Justdon‘taskmehowIam
    Justdon‘taskmehowIam
    Justdon‘taskmehowIam”
    唐笑笑當時特別傻地對羅染說了句，以前不能體會作家說的春風沉醉的晚上是什麼樣的情景，現在忽然明白了。羅染毫不客氣地嘲笑他一番，卻也怔怔地想，這，就是春風沉醉的晚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