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決裂
    臨近聖誕節，街頭呈現出濃重的節日氣氛，聖誕老人和各色聖誕樹隨處可見，這年頭各行各業都喜歡以節日作秀，大搞商品打折促銷活動，街上熱鬧非凡。黎溪領著小外甥女徘徊在擁擠的超市裏，再一次遇到了故人——程立雨。哎，有些人吧，避都避不開。
    半個小時後，她們坐在肯德基的一個相對安靜的角落。
    “黎溪姐，我還以為你結婚了呢。”程立雨吐吐舌頭，不好意思的說出自己上次的誤解。
    “像嗎？我有那麼老了嗎？”黎溪倒是不在意，像她這樣的年紀成為媽媽可不是稀奇的事，反而覺得是挺有意思的事。
    “我哥明天晚上回來，你們•••”程立雨看了一眼低頭給小女孩擦手的黎溪，欲言又止，她也想幫哥哥一把啊，可是該怎麼說呢，人家似乎不太熱衷這個話題喔。
    “哦，這麼快就回來啦。”淡淡的語氣聽不出有什麼情緒，她和他的事，她自己都沒有想清楚，也懶得去想，這段時間她又忙又累，根本就沒有精力去想，該來的總會來的，何必庸人自擾呢，放任這種態度，也就無所謂了。
    回到家的時候，母親強烈要求說要答謝何誌飛，讓他來家裏吃頓飯。黎溪總覺得讓人家來家裏吃飯不太好，卻還是母命難為啊。最後難為情地給他打電話，“誌飛，那個明晚你要值班嗎？”事實上，她希望他沒有空！答謝是要的，不一定要在家裏吧，人家未必喜歡。
    “不用啊，怎麼了？”“那你又什麼安排嗎？”“呃~沒有吧！”其實早上小文就給他打電話讓他陪著去喝一杯了，管他呢，推了。
    “我媽說想請你來家裏吃飯，會不會太寒酸了？”
    “那麼客氣？不會，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何誌飛聽說要去她家，有點不好意思，但是還是很高興的，想象他們一家熱鬧的場景就特別溫馨、特別讓人羨慕。他十五歲那年父母就離婚了，他隨了母親，而妹妹則跟著父親生活，雖然他們的關係還算親密，但是卻再沒有一起和和氣氣的吃過飯。對於別人來說再普通不過的團圓飯，可是於他卻是一種奢求。就這一點，他覺得黎溪比他幸福多得多了。
    聖誕節晚上，黎沅夫婦在學校裏回不來，黎子簫和同學在外麵玩，何誌飛和黎溪父母一起過得很中國化。黎溪一個人在廚房忙乎的時候，何誌飛抱著小丫頭和兩個老人聊得很投機，時而還發出爽朗的笑聲。奇了怪了，她以前可沒發現何誌飛是這麼健談的人，而且還老少通吃！看來她對他的認識還是太過於膚淺了，他可不是表麵看起那麼靦腆、那麼無害。
    晚飯的時候，黎溪的父母不停地招呼何誌飛多吃菜，小丫頭還無不自豪的說：“誌飛叔叔，小姨做的菜好好吃是吧。”何誌飛承認自己確實已經很久沒有吃到那麼好吃的家常菜了，每次回家母親都說他在外麵餓壞了。他實在無法想象那麼一個看起來完全是個工作狂的黎溪，居然有那麼好的廚藝，而且尊老愛幼的品質更是在她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怎麼看怎麼賢惠。究竟是什麼樣的家庭造就那麼一個對生活充滿熱情、做任何事情都做得那麼認真的女子！看似什麼都不在乎的她，越接觸越是發現她的好，越是懂她的人越是會喜歡她。
    大家吃得正歡的時候，黎溪突然接到了程立陽的電話，“黎溪，我們和好吧！”
    “•••”
    “在哪兒？出來吧，陪我過聖誕節！”程立陽盡量讓語氣溫柔點，麵對黎溪的沉默他幾乎想發脾氣，她究竟要他怎樣才可以原諒他？！難道他的姿態還不夠低嗎？每次給她打電話都不冷不熱的，而且前幾天還連續幾天關機。
    “不了，我在陪我爸媽吃飯呢。”黎溪還是不想見他，何況何誌飛也在，自己走了多不像話。
    “你還是不肯原諒我？”程立陽覺得自己快瘋了，被她，被自己折磨瘋了，自己這麼執著到底是為什麼。
    “立陽——這不是•••改天再說好嗎？我•••”黎溪話沒說完便聽見“嘟嘟”的聲音傳來，程立陽掛了她電話。算了，改天再好好談談吧，自從上次見過程立雨，自己也想清楚了。
    晚飯過後黎溪和何誌飛去廣場散步，雖是寒冬，卻還是人滿為患，絢爛的煙花不斷的在空中綻放，引來一陣陣歡呼，這種浪漫的情景正是年少時憧憬，隻是在今晚看來並沒有太多情緒。兩人一起回憶大學時的奇聞逸事，一起探討工作後的總總，聊得還算是開心。朋友是什麼？也許就是兩個人在一起有話來說，或者是願意說話——說真話！
    何誌飛把黎溪送到樓下的時候，看到了程立陽倚在車邊吸煙，煙霧繚繞朦朧了他臉上表情，但何誌飛卻真切看到了黎溪眼裏細微的變化。他把車開出小區，照例在路邊熄了火，然後看著黎溪的窗子燈光透出，第一次沒有再停留。看到程立陽的一刻，他的心就冷了。也許他的守候已經到了期限，那個他還是回來了，希望他會給她幸福，她就是該得到幸福的人，哪怕給她的不是他。他沒有告訴她為什麼他會來A市，他更沒有告訴她他其實一直喜歡她。也好，至少可以沒有抱歉的離開，至少黎溪不用歉疚的相送。
    “因為他？你喜歡上了他？”程立陽熄滅了煙頭，跟著黎溪進屋，一股濃重的酒氣夾雜著煙味撲麵而來，黎溪忍不住皺了皺眉，她討厭這個味道。
    “立陽，你喝多了。”黎溪不想和他吵架，爭吵從來就不是她的專長。
    “你遲遲不答應我就因為他？怎麼可以，你怎麼可以喜歡別人？”程立陽兩眼因為酒精作用而變得通紅，瘋了似的鉗製住黎溪，“怎麼可以？”可笑，他憑什麼對她說這些話，背叛的人是他，難道她就必須在原地等他浪子回頭嗎？
    “我們的事跟他根本沒有關係，立陽，難道你還不明白嗎？是我們的問題，如果我們真的合適，又怎麼會分開呢？我們應該好好冷靜一下，分開了就分開了。”黎溪試圖掙脫他的鉗製，卻不料被抓得更牢。
    “我說了，是我的錯，你走太遠了，我耐不住寂寞抵不住誘惑才說分手的——”程立陽近乎咆哮的樣子讓黎溪感到憤怒，他憑什麼對她生氣！寂寞的豈止他一個人，那麼她呢？在舉目無親的城市裏，她就好過嗎？看吧，他是多麼自私，多麼自以為是。
    “程立陽，不是我走太遠了，是你自己選擇了另一個方向，所以你看不到我，你明白嗎？——你放開我！”
    “我不放，你明明還愛著我，所以你不可以愛別人。”程立陽說著緊緊把她圈在懷裏，“我愛你，黎溪•••”說著粗魯的吻上她的臉，黎溪動彈不得，周遭陌生的男性氣息令她恐懼，心跳加速，“程立陽，你瘋了，你——放——開！”“我是瘋了，我愛你愛瘋了，我要你——”“唔——放手——”恐懼，前所未有的恐懼，她根本無法阻止程立陽的激烈的侵犯，唇上被他壓得生疼，仍死死的抿著嘴不讓他掠奪，卻在叫喊的空當被他攻城略地。
    “不要——求你——不要”程立陽哪裏理會她的反抗、她的乞求，強有力的大手一拉，“呲——”一聲黎溪的外套應聲扯開，程立陽深入滾燙的吻由唇邊延伸到頸間，來到胸前，仿佛猛獸尋到自己的獵物，瘋狂的地撕咬著，一隻手繞過黎溪的身後鉗住她反抗的雙手，另一隻則從衣擺探入貼住她滑嫩的肌膚，然後向上遊移。
    “啊——不要——”黎溪被這突如其來的觸感嚇的尖叫出聲，拚命地更加激烈的掙紮，提起試圖踹他關鍵部位的膝蓋卻被他輕而易舉的壓住，然後把她整個人死死的壓在牆上。
    “溪，我愛你。”熾熱的吻，強烈的恐懼，直抵心尖的冰涼••••••兩行絕望的淚水順著臉頰淌下，這一刻，她恨他！恨他的背叛，恨他對她的羞辱，恨他道貌岸然的背後是一顆魔鬼的心。就在她絕望的快要放棄掙紮的時候，虛掩的門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撞開了，“放開你的髒手，畜生！”黎子簫掄起拳頭衝著程立陽的腦袋就是一拳，在他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鼻子又吃了一記，“媽的！”黎子簫氣急敗壞的揪住他的衣領，照著腹部給了幾拳，隨即大手一推，程立陽根本沒有還手的餘地便狠狠地摔在牆角。他雖然高大，但是同樣魁梧的黎子簫在學校裏畢竟是籃球隊的主力，他哪裏是他的對手。
    “姐——”黎子簫把寬大的外衣披在半身裸露的黎溪身上，然後把因恐懼而瑟瑟發抖姐姐攬在懷裏，“沒事了，姐，沒事了。”
    劇烈的疼痛讓程立陽終於意識到自己剛才幹了什麼蠢事，他慌亂的扶著牆爬起來，下意識的抹了抹嘴角的血跡，“我——黎溪，對不起——我•••”
    “媽的！混蛋！”黎子簫罵著就要站起來，卻被黎溪緊緊抱著，小小的身軀抖得近乎痙攣，黎子簫不忍推開，順手把她攔腰抱起，“程立陽，你馬上給我滾！”
    “黎溪——”程立陽還想說什麼，顯然黎子簫根本不想給他機會，怒視的雙眼發出的警告令他欲言又止，“對不起”三個字有用嗎？他傷害了她，一次又一次，即使明明愛著她，可是愛情由不得人，由不得錯一步。是他親手推開了她，是他親手造就了她離他越來越遠的惡果••••••
    程立陽痛楚的抓著腦袋頹然地離開，懊惱的不知何去何從，刺骨的寒風在夜裏恣意的肆虐，卻無法平複他狂亂的心，這個時候唯有酒可以救牘——多麼希望這隻是一個夢，夢醒了他還可以觸及她的一顰一笑，可以和她一起做飯，一起去旅行，一起去做很多很多他們還沒來及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