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瞳，你怎會這樣想？”白虎君伸出雙手，“過來，和仙君好好說話。”
    月光落進少年的眼，褐色的瞳如蠻荒的洞窟，裏麵棲居著艱難又荒涼的渴望。
    明瞳慢慢退後，腳跟踢到一塊碎石，鬆動的石頭骨碌著一路滾下山顛。
    “明瞳。”白虎仙君放低了聲音，“過來。”
    少年在溫柔的嗓音下妥協了，飛跑過去抱住白虎仙君，細軟的發絲蹭著白虎君的下頷，白虎君輕撫著他的肩，漸漸移到纖細的背脊，長指繞住少年的辮梢，“明瞳長大了，可以陪仙君一起喝酒了，仙君不願獨醉，也不願獨醒，仙君隻想要一個可以共醉的人，你能明白仙君嗎？”
    “明瞳能明白。”少年一字字地回答，卻始終無法說出自己的疑問，那你，能明白我嗎？
    剛剛的小小矛盾被他們忽略了，二人繼續往賜福天官說的村子走去，明瞳問起當下的戰況，“戰神”淡淡道，妖軍首領是一個墮入妖道的道士，現已伏誅，他手下的殘餘勢力便成不了什麼氣候，已派仙使前去勸降。
    二人駕雲俯察山南的災地，果然風水窮惡，穀物不生，白虎君割破指腹，將浸血的符灰灑下去，不一會便聽得春雷滾滾，冬霜化作甘霖。
    白虎君按下雲頭，沿著山脊返回軍營時，腰畔降魔劍突然嗡嗡作鳴，明瞳麵色凝了一凝，隨即笑道，“仙君，怕是有不願伏降的妖軍逃到這裏來了，我們要去看看嗎？”
    白虎君蹙眉，“我感覺不到妖氣。”
    明瞳道，“仙君，可是靈力微薄的半妖或修妖法的凡人？”
    白虎君微微點頭，開始念誦咒語，瞳中金光浮動，若隱若現，“仙君，”明瞳一把蒙住他的眼，“你今天不要管這些好嗎？”
    白虎君停下念咒，扳開明瞳的小手，見他嘟起了小嘴，悶悶不樂低了頭，不由詫異，“怎麼了？”
    “那次仙君就是開金瞳才發現我的。”明瞳低聲道。白虎君不解地揚眉，“是啊，我必須用仙法開啟金瞳，才能看到稀薄的妖氣啊。”
    “那你這次要是看見別的小獸，你可憐它，喜歡了它。。。又覺得明瞳不夠聽話，就把他帶回去。。。”明瞳越說越低，漸漸竟有了哭腔，白虎君忙把人摟到懷裏哄著，“不會的，不會的，”他向下望望，“逃兵的事還是回營再做計劃吧，我畢竟是將軍，哪能親自抓殘兵散寇？”又說了半天好話，明瞳才轉悲為喜。
    二人潛回軍營，軍中一切安然，竟無一人知曉主將曾私自出離。
    第二日仙使果然彙報說有小部分妖兵不願投降，於昨夜分散逃跑。白虎君遂派仙兵分幾路追擊。
    地下有人在烽火間隙偷得半刻喜樂，天上有人拂袖大怒，氣碎了一顆石心。
    那日玄武君見青鳥使行徑反常，便帶著青鳥向花園深處走去。
    青鳥生於三危之山，是西王母的信使，人人都知世間隻三隻青鳥，實則不然。鴻蒙之初三危山一神樹有巢自結，中有鳥卵四枚。三枚順利孵化成鳥雀，一枚被認為先天有損，隨著三位長姐被西王母帶回天庭，不想後來竟自己破殼了。因為離了出生的神樹，這隻青鳥不像其他的那般生有神力，隻是略有靈智的鳥雀，無法化成人形隨侍王母。
    這隻異種在天庭地位尷尬，後來被玄武仙君討了去。玄武君派人將三危山的神樹移到自己的後花園，青鳥棲居於神樹上，便可緩慢增修神力。
    漂亮瘦弱的小女孩在枝椏上蕩著雙足，玄武君小心地扶住她的腰，“天靈，你看到了什麼？”
    青鳥化成的小女孩細聲細氣道，“明瞳公子用扶桑的性命要挾武陵，叫他假傳消息。”她抱住玄武君的胳臂，“公子用石子打我下來的時候，天靈可嚇壞了。”
    “他打傷你了？”玄武君皺眉。
    “沒有，石頭擦著我身子飛過去的，我被風聲嚇的忘了扇翅膀。”天靈咬著手指，“明瞳公子好像不是壞人，可他為什麼要騙您？”
    玄武君啞然半晌，縱身坐到枝頭，把小女孩抱上膝蓋，苦笑道“因為我也在騙他。”其實，我也騙了扶桑他們，他隻當你是個沒有神力的信鳥，不知你可以在神樹上化成人形，向我彙報他的工作情況。
    我不敢信任任何一個人。我。。。欺瞞了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