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我便殺了你……第一個我便殺了你……
    蒼身子猛地搖晃了下後退了一步，似是站不穩，冷淡的臉上，雙眼直直的看著地麵，痛苦而失神。
    “白羽，你可敢與我去個地方？”林飛說。
    傅白羽數次深呼吸，身子莫名的顫抖，傅希橋看在眼裏，雖是不懂現在的情況，卻也知道不對勁，伸出雙手握緊了白羽的手。雙眼所透露而出的是擔憂。讓傅白羽更是難受異常，他的頭垂得很低，雙眼痛苦地緊閉著，被傅希橋握住的雙手也是用力的回握住希橋。
    “去哪裏？”良久，傅白羽緩緩的問道。
    “我母親本是這南陽人，死後皇上將林氏夫婦送回南陽，風光大葬，而墓地就在北邊不遠的園林中，你不信你是卿瑜，素聞親者血氣想通，我們便滴骨認親。”
    “請跟我來，菲，請你幫我找幾個人，我……要挖墳。”
    傅白羽將傅希橋抱起來，那股強烈的害怕感一直纏繞著，現在隻想將傅希橋緊緊抱住。“希橋，我背你好不好？”
    傅希橋點頭，眼裏閃爍著明媚的光芒，孩子似的。
    “白羽。”
    “嗯？怎麼？”傅白羽故作鎮定，而這三個字說出來，顫抖不已，讓人不擔心也難。
    “我們相信地老天荒，一直到這樣一起到地老天荒好不好？”傅希橋雙眼大睜，期待的表情看起來十分天真。
    我們相信地老天荒好不好？我們相信地老天荒好不好？……一直到這樣一起到地老天荒好不好？一直到這樣一起到地老天荒好不好？……
    傅白羽卻說不出話，微張的雙唇也在顫抖。如果是昨天，如果是早上，自己一定開心，不僅是希橋說了那麼長的句子，甚至是希橋那樣的表情，這樣的問句，都似乎是自己期待了很長時間，希望這個人會這樣說出來的。隻是現在呢？傅希橋自己也說雪佩是他取的，雪佩，林家，林卿瑜，所有的東西全部在腦裏，在心裏，糾結著纏繞著，越勒越緊，讓自己無法呼吸。如果，如果
    ……自己真的是林卿瑜呢？希橋就是自己的……仇人？
    “白羽。”
    “希橋……我……好。”
    -------------
    蒼的臉色蒼白無比，夜晚輕風微撫，他的白衣飄揚著，美麗至極卻如同一直殘破的白蝶。
    無喜……果然被說中了嗎？沒有解決，反而推促了呢。看著主人那樣的表情，看著白羽煎熬的樣子……主人自己不知，蒼卻是比誰都清楚，傅希橋早已是不得沒有傅白羽。希橋對於白羽呢？希橋在白羽心中到底到了那種程度呢？蒼完全使不出一絲除了走路外多餘的力氣，閉上雙眼，頭微仰起深深的歎了口氣
    。幻化成人後，首次體會到這種無法掙紮的痛苦，在林飛知道傅白羽是林卿瑜的時候，便是預知到了結果，卻沒有辦法更改，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它的上演。
    對不起主人，對不起。
    “父親，請原諒不孝子林飛。”林飛說道，手一揮動，指示那些哥舒菲請來的人，動手掘墳。
    “林大哥……”哥舒菲此刻也無法說出心裏的感覺，隱隱的發著疼痛。接觸了這幾人也算有些日子了，對傅白羽……愛慕著，從看見的那個時候就一直愛慕著的，而傅希橋……她從未和傅希橋交流過，傅希橋隻會與傅白羽說話，他根本什麼也不懂，如同人偶，在他對付小耐時，那種不把任何東西放在眼裏，毫不在乎的樣子，其實更加讓人心疼，他連自己為什麼會憤怒，為什麼動殺機都不知道，可憐的隻能跟著心中那股奇怪的感覺走。城主吩咐，他便做，要他殺人便殺人，受盡燕痕寵愛，卻像個傀儡。隻有在傅白羽麵前才會有真正的想法，真正的表情，會因為白羽受傷而憤怒，會因為傅白羽說要背他而開心，會賴在傅白羽背上不願意下來，會抓住傅白羽的手安慰傅白羽，即使他自己並不懂那是安慰。
    在哥舒菲眼中，傅希橋隻是個什麼都不明白的，如同小孩子一般的人，的確傅希橋很多地方連個孩子都比不上。似乎就是於世隔絕著的。一直很心疼傅希橋，這樣的一個人，卻什麼都不懂，實在是很心疼，而現在這個可能是林飛與白羽的仇人。白羽怎麼辦？傅希橋又該怎麼辦？
    林飛轉過頭看像哥舒菲，眼神中帶著詢問。哥舒菲卻搖了搖頭，其實她並不知道自己要說些什麼，這聲‘林大哥’沒有一點意義。不多時，一具木棺便被抬了出來。
    “開棺吧。”
    竹林中回響著‘咚咚’的聲音，像是打鼓一般，隻是鼓麵卻是傅白羽的心，顫抖著疼痛著。
    那幾人小心翼翼的取下棺蓋，林飛走了上去。
    已是十幾年的屍骨，早已是成了白骨，身上穿著的華麗官服，甚至在旁邊有很多金銀珠寶，古董寶物，連合著十幾年前的風光打葬，林天這位大將軍果真是受人愛戴，皇帝甚是器重。
    “白羽，這便是我的父親，你若肯定自己不是卿瑜，也不怕這一兩滴鮮血。”林飛此刻表情堅定，竟有些咄咄逼人之勢。
    傅白羽直直的看著棺木，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和傅希橋相扣的右手，一點點的分開，傅希橋的手沒有了傅白羽相握的力道，斷線了般垂到了身邊，看著傅白羽的背，傅希橋像是要說什麼，上前了半步，想要說什麼，張了張唇什麼也沒有說。
    傅白羽以手為劍，在手腕處輕劃了一下，鮮血劃落，在半空中發散著紅色的光芒，灼燙了蒼的雙眼。這血滴下去便是溶了吧。看了看前方站著的林飛。蒼白的搖了搖頭。
    傅白羽傻傻的看著，連呼吸這樣的簡單動作也無法做到，直瞪著雙眼看著，昏黃的燈燭光影下粉白的頭骨，將幾滴鮮紅的血滴吸吮殆盡，沒有一絲鮮紅的痕跡。
    “卿瑜。”
    這聲輕呼來著林飛，幾人他的臉上是開心，也是迷茫，開心的是傅白羽真的是自己的弟弟，迷茫的卻是……傅希橋確確實實與林家滅門事情脫不了幹係了。真的會是傅希橋嗎？會不會希橋隻是路過撿走了白羽，那雪佩會不會隻是恰好在卿瑜
    身上而已，傅希橋到了林家之前林家就被滅了的呢？
    林飛自嘲般的笑了起來。所有的都指向傅希橋，世上怎會有那巧合，林飛啊林飛，你對傅希橋……你居然在為仇人找借口嗎，你對得起那數百口人嗎？
    “希橋……”
    聽到傅白羽叫自己的名字，一直看著傅白羽的希橋點頭，示意自己在聽。
    “你取雪佩的時候，殺人了嗎？”
    “殺了。”燕痕說‘阻擋你拿雪佩的人，都殺掉，一個不許留’，傅白羽沒有阻擋自己，那個小小的嬰兒還一直哭一直哭，一團小小的肉團，讓傅希橋的心突突的加快了跳動，所以沒有殺掉小小的嬰兒。而是帶了回來。
    “那你為什麼要留下我呢？”白羽喃喃道。
    狂風呼嘯，劇烈的刮過，傅白羽大叫一聲“希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