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
    瓔珞的皮膚細膩，像絲綢，清晰地摩擦著我脖頸，我的手臂上布滿因為緊張而起的小粒疙瘩，冷汗在額角彙聚，沿著臉側滑下，臉上火燒火燎的疼。我知道我的臉在發燒。
    軒轅卿的那兩個耳光其實不重，我可以感覺到臉上指痕已經消散。
    可是我恨他入骨。
    他把我抓來，沒有殺我，而是把我交給瓔珞。
    我有此刻的境遇，全部是拜他所賜。
    在電視劇中，被弄死的人死之前都會說“我變成厲鬼…”，我是唯物主義者，我不說這種傻話，我隻保證如果我活著，如果我能活著走出這裏，我會背叛蘇家祖訓，我會不擇手段，兄弟相殘。
    瓔珞貼上我身體的瞬間，我劇烈掙紮起來。
    “我會殺了你，軒轅唯邪，你一定會為你今天的事付出代價！！”我威脅著，血液裏屬於蘇姓人的嗜血開始蘇醒。
    我終於明白父親的那句話：“我蘇家人，人若犯我，我必殺人。”
    這不是殘忍，這隻是報複。
    可惜瓔珞不怕。
    他根本不像看起來那樣柔弱，他的手指修長有力，像要把我的骨骼捏碎，貼著我後背的胸平坦結實，連皮膚都是灼熱的。
    這個人，他恨我。
    恨到要不惜一切代價殺了我。
    他不怕我的報複，因為他不會讓我活下去。
    那麼，你怕不怕琅琊的報複，呢？軒轅唯邪。
    修剪整齊的手指在我臀上摩挲，指腹在我的皮膚上寫著一個字：
    死。
    又是一個想要我的命的人。
    我說過，我沒那麼容易死。我還說過，那些曾經想要我死的人，現在都過得無比淒慘。
    不過，我目前最大的問題，不是生死。
    瓔珞會毀了我，在我死之前。
    我全身都因為危險的感覺而繃緊，而伏在我身上的這個變態，他還在微笑。
    他的舌頭像蝙蝠一樣，輕舔我耳垂，我的半邊臉頓時失去知覺。
    “滾開！你是個瘋子！”我傾盡全力掙紮著，被吊了不知幾天幾夜的手腕處傳來撕裂般的疼痛。
    撕裂也好，死也好，我不允許他碰我。
    瓔珞的力氣大得驚人，我的腰像要被擰斷，下巴快被捏碎，他狠狠掰住我的頭，扼住我喉嚨。
    “別妄想，”他咬著我的耳朵冷笑說：“你不會有機會自殺。”
    身體被手指侵入的瞬間我尖叫出聲，世界像是在旋轉，變色，眼前是一片浸染了鮮血的紅。
    我寧願死。
    “他會殺了你！混蛋，他會替我殺了你，我要他殺了你來祭我，我要讓他親手殺了你！！”我聲嘶力竭地尖叫著，掙紮著，血順著我手腕流下，在手臂上成河。
    我曾經以為，如果我死了，卿會為我這樣做，後來我發現我高估了自己的地位。
    琅琊，不要讓我失望。
    我需要一個盛大的葬禮，我需要很多人給我陪葬。
    滿足我惡劣而自私的遺願，琅琊，不要讓我失望。
    手指進入最深處，我疼得忘記呼吸，瓔珞擰過我的頭，吻我的唇。他的睫毛在我頸上劃過，很輕柔的一下。
    他不辯解，他也不威脅，他隻是繼續他的動作：先毀了我，再殺了我。
    “他會恨你，軒轅唯邪，他會想到比殺了你更好的方法來折磨你，到時候，你也會恨他…啊！”
    兩根手指的進入讓我的話戛然而止，我壓抑著尖叫，把嘴唇咬出血來。
    我深吸一口氣，疼到整個身體都在顫栗。
    緊貼在我背上的身體也在顫抖，這不是我的錯覺。
    他手指緩緩動作著，可是他的身體冰涼，他的額角有冷汗，嘴唇蒼白。
    瓔珞在害怕。
    他愛琅琊，所以他害怕。
    最讓人椎心泣血的結局，不是不愛，而是恨，不是被自己愛著的人恨，而是恨著自己愛的人。
    這樣的愛最痛，最狠，傷人入骨，血流成河。
    因為我曾經那樣的愛過你，所以我恨你的時候，才會恨得這樣的深，這樣的重。因為我曾經那樣的愛過你，當我終於開始恨你的時候，我才會這樣的痛，痛不欲生。
    我曾經那樣的愛過你啊。
    用我的身體，心，和靈魂。
    愛的時候，我不顧一切，恨的時候，我趕盡殺絕。
    軒轅卿，我恨你，我恨不得將你食肉寢皮，銼骨揚灰。
    你知道這個叫軒轅唯邪的人他會怎麼對我，你把我交給他，就是為了讓他這樣對我。
    你可以不愛我，可是你要對我好。你可以不對我好，可是你不可以殺我。
    你可以殺了我，可是不可以讓別人碰我。
    我曾經是你的，現在我自己的。
    我是琅琊的。
    我說過了，我恨你的時候，趕盡殺絕。
    軒轅卿，你聽著。
    以後，如果我活著，我要站在你的屍體上。如果我死了，我要葬在你的骨灰上。
    我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