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小女孩
    桌上的飯菜已涼透，卻是沒有動過一筷。煮過的酒沒有一絲熱氣，酒杯裏也是滿的，沒有誰喝一口。
    鄭影和聶柘霽坐東南角，唐浮與客泛遊正對而坐。本是五人的隊伍，如今隻剩三人。加聶柘霽這個不能同路的孩子，一共四人坐在桌旁，誰也沒說話，誰也沒動筷。
    本是由秦宮送去趙國西民派的聶柘霽，現在卻跟著三個人。但是這三人，誰也不能與他去西民派。
    護送劍的五人，如今也隻剩三人，哪裏還敢分散。
    鄭影說就帶著聶柘霽吧！一切聽天由命，如果遇上可靠的人，在將聶柘霽托與他人。
    遇不上，就看聶柘霽自己的造化，能否到達齊國。
    如果他們都死了，還得讓他完成他父親的心願，將巨闕劍送到齊國孟嚐君手裏。
    唐浮突然一個反手，放於桌上的鐧已飛射出去。鐧被人的劍一擋，反彈回來。
    唐浮接在手裏，身子向後退去，將腳下的長凳推靠住桌子。
    客泛遊的戟直劈女子麵門，這個女子，能以單手的劍將唐浮震退，看來內力不淺。
    女子頭稍側，劍就直取客泛遊的少陰穴。
    客泛遊忙一個縮身，戟攻女子小腹。
    唐浮也搶上前，一柄大鐧就直取女子中焦。
    客泛遊的戟打在了唐浮的鐧上，女子壓向客泛遊的劍也被人掛了回去。
    來人是女子的丈夫，他們夫妻在鄭影四人後進入，女子美目顧盼，桃腮帶暈；男子氣宇岸然，豐神俊秀，懷裏的小女孩甜美清秀，惹人憐愛。
    他們一家進入，不免惹得眾人多看兩眼。
    男子隻用兩招就將三人分開。笑著抱拳道：“誤會，誤會，小女不懂事，一時好奇，差點惹出大禍。在下於郢門，這是賤內。”
    看來是豪門，他的女兒所見都是名門兵器，應是從未見過唐浮的這種奇怪的長滿刺的鐧。
    出於小孩子的好奇，在她爹娘沒注意的時候，自己跑過來想要去摸唐浮放在桌上的鐧。
    唐浮出於本能，加上近來所遇之人都是來者不善，他很自然的就出了手。
    還好小女孩的母親及時出手將鐧攔回，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唐浮他們就怕惹上麻煩，幾天來一直隱忍避讓。隻要沒人認出他們是護送巨闕劍的人，就絕不會出手。
    聽於郢門說是誤會，唐浮忙笑道：“抱歉，抱歉，剛才多虧夫人出手及時，才不至釀成大禍。我是一時莽撞，沒看清是小姐。”
    “一個大男人，一個小孩的動靜，用得著那麼緊張嗎？”於夫人顯然還有怒意，將小女孩抱在懷裏，“小淺，有沒有嚇著。”
    小女孩搖頭，掙著下了地。
    “是、是。”唐浮盡希望將事就此化無。
    “他是你的孩子嗎？是不是病了？”於夫人在問鄭影，因為聶柘霽一直呆呆的看著她。
    剛才鄭影見唐浮和客泛遊已經動手，人已站起。唐浮與於郢門客套時她又坐了下去。
    於夫人身形修長，臉微帶圓形，實屬是閉月羞花之貌。聶柘霽兩眼望著她，似有癡迷之態。
    如果他是大人，必讓人以為是風流公子，浪蕩之人，以這位於夫人的性情，可能又要大打出手了。
    他還隻是一個七歲的孩子，自然不會是大人們見到貌美女子時的心情。
    看到這張臉，不知道這個沉默的孩子想到了什麼。
    他將目光放了下來，正好看到那個調皮的小女孩。她躲在娘親身後，向聶柘霽做鬼臉。
    小女孩可能隻有五六歲，個頭看上去卻比聶柘霽還要高。
    她父親身長八尺有餘，她將來一定矮不了。
    她完全不為剛才因自己的一時調皮讓大人們大動幹戈而過意不去，一樣天真無邪幹淨而明朗的笑。
    聶柘霽麵上還是那一副有些癡傻的神情，將目光移向了桌上的菜。
    鄭影將他抱在膝上，“小霽，怎麼了？”
    他一句話沒說，反過身去，將頭埋在鄭影懷裏。
    鄭影一時雙眼濕潤，早已潛藏眼底的淚就要蜂擁而出。她隨即意識到場合，緊緊咬著唇，抬眼，嘴角微微上揚，做出一個微笑的動作，
    “謝夫人關心，沒事，這孩子沒見過生人。”
    這兒是個山窪，四麵環山，山腹中綿延小路通往四處不同之地，村民出村，便要翻越一座巍巍之峰。
    她們要去的，便是南麵山後的楊青鎮。
    南山山路險阻，陡峭難行。如今沃雪千裏，慌寒幽靜，行於蒼茫狹窄的道間，心中不免有孤寒山荒的渺小與哀苦。
    客泛遊背著聶柘霽在後，唐浮在前，三人如此一前一後的行著。三人都想打破沉默，可不知為何，心裏的感傷，竟讓人不知如何開口。
    唐浮一躥，已擋在鄭影身前。伏在客泛遊身上的聶柘霽，也將身子直了起來。
    一支箭插在鄭影腳下。
    嗖嗖又是兩支飛射過來，三人知道遭了埋伏，一時卻不敢動。山間密林叢生，銀白空濛，箭從何而來也不得而知。
    腳下有很急的腳步聲。聽聲音，人不多。
    這種蜿蜒盤旋的山間小道，一級一級都被密林隔斷，聽得聲音就在腳下，卻看不到人。
    唐浮道：“看來人不多，客師弟，你快與師娘先走。”
    客泛遊摟了摟聶柘霽，“大師兄，你與師娘走，你見過的世麵多，以後的路還長。”
    鄭影將劍用力一握，“一起走，看看在說，走。”
    由唐浮在後，三人向山上奔去。
    山腳人聲躁動，腳步混亂。人好像突然增加不少，三人隻能連叫糟糕，看來官兵找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