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巨闕
    南浦和於返在正堂，二人兩日半來從未離開過正堂一步。
    聶府的正堂正好對著大門，後門有徐察的人，不讓出也不讓進，聶府的人活動都要經過正堂，守住正堂，府內的人便是插翅也飛不出去。
    聶無邪提了劍就到正堂。
    南浦和於返都迎上去，他二人是非常尊敬聶無邪的，凡是使劍的人應該都是崇敬聶無邪的，就像書生崇敬孔夫子，匠工藝人崇敬魯班。
    而且於返的義甲劍還是出自他聶無邪之手。
    義甲劍是聶無邪所鑄劍中最出色的幾柄之一，此劍劍身狹長，且有彈性，速度快，出劍時麵積小，所帶劍氣少，令人避無可避。
    聶無邪冷冷對二人道：“劍，已經完成。”
    二人甚是歡喜，提前完工，君上一定欣喜不已，完成使命，一來，哀候一定會嘉獎，二來，也可早日回去休息。
    南浦喜道：“先生當真無愧天下第一鑄劍師，明日才到限期，如此才得兩日半，君上一定驚喜萬分。我們快快進宮去吧！”
    聶無邪的麵上，還是冷若冰霜：“二位請與我來。”
    二人不知所以，互望一眼，見聶無邪已走向內堂，隻好跟上去。
    聶無邪推開最左麵的房門，這是下人住所。離前門遠，距後門也不近。
    南浦和於返自然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也不會知道這兒與前後門的關係。隻是不知道聶無邪要幹什麼，見來得遠了，心中也甚是疑慮。憑他們韜、光、養、晦士的經曆，刀劍已悄然跳出一寸。
    二人站在門處，此處位置極佳，進可攻退可守。
    於返左手已按在劍柄上，“先生，我們還是早些進宮為好，此是大功，也是大喜，應讓君上早些知道，先生可是大功。”
    此時天色已全黑，卻反倒覺得比天邊剩下最後一暮光線時更明亮，雪耀眼，血也耀眼。
    屋裏沒有點燈，唯一的光亮就從屋外的雪地上映襯進來，現在有兩人站在門處，屋裏更顯暗淡。
    聶無邪站在屋裏，連影子也沒有。他是背對二人而站，表情也是不得而知。
    “這柄劍叫巨闕。”
    二人聽到聶無邪突然說了這麼一句，先是一愣，隨即便明白。聶無邪給劍命了名，應該還有祭師之類的事。君王有重大事宜要舉行祭祀，學童入書苑要拜孔夫子。諸如此類，劍師應是也有這些活動的。
    又聽聶無邪道：“把門關上。”
    二人便進了屋，關上門。
    突見青光一閃，聶無邪手中的劍出鞘，且刺向二人。二人且是平常之輩，端是聶無邪出手再快，也被二人避開。
    南浦在左，於返在右，聶無邪劍轉的功夫，二人的刀劍也是出鞘。
    南浦嗬斥道：“聶無邪，你可要看清楚，我們是養士，攻擊養士可是死罪。”
    聶無邪並不答話，劍直掃於返。
    於返未直接接他這招，而是飛掠而起，足點窗柩，劍直刺聶無邪喉處。
    聶無邪足跟已離地，此時隻好足尖貼地，向後滑去。這邊南浦的大刀已砍將過來，於返的劍卻是緊追不舍，距著就一寸的距離。
    聶無邪的後背已觸到了桌子，現在是退不能，左右也不可去。
    他足底使力，身體已掠上桌，如此更是給了於返大好的機會。劍就直刺在了他的胸處。
    聶無邪的劍也在此時劈了下來，剛好落在於返劍尖一寸處，於返本已刺到他胸前的劍尖突然就又差了一寸。在這一寸的距離間，聶無邪已落於地麵，硬就接上了南浦砍下來的刀。
    被南浦的臂力如此一震，聶無邪虎口疼痛不說，腳下也是不穩，整個人就撞在床柱上。
    此種木質床有四根柱子，四腳各一根，用以掛帳。
    能成為韜、光、養、晦士的都是一流高手，而且數得上名的也不過是一些晦士，能成為養士的必更是有不一般的功夫。
    南、於二人，可以說聶無邪不是其中任何一人的對手，如今還是兩人，他是決接不過十招。
    如此才被南浦的一招壓過來，他便抗不住。
    他撞上的是右麵的床柱，床柱從床麵處齊斷。
    聶無邪也未就此停住，而是又向裏倒去，撞在牆上。左麵的帳子掉下來，把他罩在了裏麵。
    南浦搶上一步，此乃甕中之鱉，直接將帳子一裹，便可將聶無邪整個提起。
    他突然麵色死灰，驚在原地，因為他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事。
    他的觀江刀，竟然掉在地上，不是整把，是刀的一部分。從中，觀江刀從中折斷，哐當，刀中之王就此毀滅。
    於返也驚得鎮住。
    養士，此二人何等場麵沒有見過，現在卻不得不驚。於返的義甲劍劍尖也斷了。
    二人對望一眼，也相互領會，這個，就是剛問世的巨闕嗎？它也太懸乎了點。
    在二人愣神的當口，聶無邪已破帳而出，直接就奔南浦來。
    南浦現在手裏就剩刀柄和一尺長的刀身。
    如此短的兵器，隻適合近身搏鬥，在聶無邪三尺多的長劍下，顯然是吃虧的。
    但他是藝高人膽大，況且對聶無邪的功夫家底也甚有了解。
    一個人隻會有精力去鑽研一種東西，他已將他的全部精力放在了鑄劍上，就很難再去研究武學。
    所以他非常清楚，就算沒有武器在手，聶無邪也絕不是對手。
    就在聶無邪的劍近身的一瞬，他的身子一側，劍在距他一寸處斜擦過去，他斷刀已準確無誤劃在聶無邪手臂上。
    以他的力道，要不是剩下的是距刀柄近的遲鈍段，聶無邪的整條手臂非活生生掉下來不可。
    聶無邪手上失去了力道，巨闕劍脫手而出。
    於返一躍，伸手就要接住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