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宮篇 何曾吹落北風中  第一百零九章 恨極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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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月二十七,新皇登基,因先皇喪期,儀式從簡,改年號為天和,大赦天下。
    雖是從簡,但是仍然少不了群臣飲宴,詹台翎隻得強打精神應付。
    “詹台學士,好事將近,恭喜恭喜啊!”天子剛退席,陸玄便來敬酒,“聽說今日燕小姐也進宮來了,為何不見人呢?”
    詹台翎自然要客氣一番:“清韻能進宮來與菡貴人相聚,還要多謝皇恩浩蕩,這會兒怕是與她姐姐在一處。”
    陸玄點頭:“在下有一事不明,還望大人賜教。”雖是笑著,語氣卻是不善。
    “不敢,大人但問便是。”
    “為何大人要放棄與溫小姐多年的情意,悔婚轉而求娶燕太尉的千金呢?”陸玄一針見血地說。
    詹台翎淡笑:“陸大人難道忘了,當年與溫小姐之事,隻是為了替皇上分憂,如今皇上大業已成,在下自然不需要再對她虛情假意了不是麼?”
    陸玄感慨:“‘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燕顏’之名在下早有耳聞,隻是沒想到連詹台大人都甘心成為她的裙下臣,甘願為她背負罵名啊!不過依在下愚見,詹台賢弟喜歡的,怕不止是僅僅一個燕清韻吧?”
    詹台翎對上陸玄了然的神色,兩人會心一笑。
    “在下相信,過不了多久,詹台大人就會成為整個珺月最年輕的太尉。”陸玄端起酒杯。
    “在下也認為,陸大人一定會是個讓皇上滿意的丞相。”
    陸玄朗聲大笑:“‘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啊,來,詹台大人,我再敬你一杯!”
    應付完宴上眾人,詹台翎便趁著間歇從宴席上溜了出來。
    本想隨意走走,不知不覺間竟再次走到了湖邊,望著那張石桌,卻發現不過月餘,早已物是人非。
    “詹台大人!”淡淡的語氣,夾雜著不易察覺的憤怒。
    詹台翎循聲望去,有些不悅:“杜太醫怎麼不在宴上喝酒,跑到這來吹冷風?”
    杜子聲向詹台翎靠近兩步:“我是來找你的!”
    詹台翎略一思索:“找我?不知有什麼事我可以幫到杜太醫……”
    話未說完,臉頰便結結實實挨了杜子聲一拳,一個踉蹌,差點跌倒在地。
    “我記得曾經對你說過,要你好好對待宛竹,你為什麼要傷害她?”杜子聲詰問。
    詹台翎聞言一愣,很快回過神來:“我們的事,我沒必要向你解釋,是我對不起宛竹,所以你這一拳我受了。”說罷就要離開。
    “我以為你是個有情有意的男人,沒想到你跟陸玄他們沒什麼兩樣,都是道貌岸然的衣冠禽獸!”杜子聲聲音不大,卻句句振聾發聵。
    “你說什麼?”詹台翎不可思議地看著杜子聲。
    杜子聲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失言,轉而說道:“你辜負了宛竹,這筆賬,我會慢慢跟你算!”而後轉身離開,留下詹台翎一人看著他的背影發呆。
    “詹台大人!”
    詹台翎回身,卻見是一個小丫鬟急急而來,滿目焦色。
    是燕清韻的隨身婢女。
    不詳的預感鋪天蓋地而來。
    “怎麼回事,小姐呢?”詹台翎穩住她。
    小丫鬟眼中含淚:“大人我找了你好久,小姐她……不好了”
    詹台翎麵色大變,顧不得後宮規矩,抬腿就跑。
    不知道跑了多久,終於在一座殿前停下,不同於別的宮殿燈火通明,這裏顯得空曠而冷清。
    詹台翎覺得每一步都極為沉重,他挪到唯一亮著燈的房間門前,伸出手,一把推開房門。
    待看清眼前的場景後,詹台翎的心刹那間如墜冰窖,繼而便被滔天的憤怒添滿。
    屋裏一片狼藉,衣服被一件件隨意地扔在地上,燕清韻蜷縮在床榻上,衣衫不正,烏發淩亂,眼中一片死灰。
    鏡亦城,你已經得到了皇位,你為什麼還要這樣殘忍地掠奪?!
    最後一點理智支撐著詹台翎,他踏進房中,彎腰撿起燕清韻的裙衫,觸手一物,仔細一看,原是一隻香囊,錦緞上繡著桃花與兩隻燕子,正是當初詹台翎送給她的那個。
    詹台翎心中一動,不及多想,小心翼翼地向燕清韻走去。
    感覺到了詹台翎的靠近,燕清韻突然失控,一麵向牆邊躲閃一麵喊道:“不要過來!”
    詹台翎心一陣揪緊,幾步上前緊握著燕清韻的手,不理她發瘋般的掙脫:“清韻,是我,是我啊!”
    燕清韻頓時平靜下來,抬起頭來,失神地望著詹台翎,她的嘴唇發白,卻看得到下唇的血跡和牙印。
    “詹台?”燕清韻試探地開口,鼻音極重。
    詹台翎覺得喉嚨發緊,隻得拚命點頭,輕手輕腳地為眼前的女子披上衣衫。
    沒想到得到肯定回答的燕清韻反應更加強烈,她拚命地想要把手抽出,搖頭哭喊:“你走開,走開啊!”
    內疚讓詹台翎手上握得更緊:“清韻,是我錯了,我沒保護好你,如論如何,今後我再不會再放開你了!”
    燕清韻見掙脫不過,索性低頭,照著詹台翎的手咬了下去。
    直到詹台翎的手被咬出了血,他也還是沒有放開。
    鮮豔的血色卻讓燕清韻清醒了過來,她怔怔地看著詹台翎的手良久,終於抬頭:“為什麼不放手?”
    詹台翎隻看著她:“我說過,我再也不會放開你了。”
    燕清韻挑起一抹諷刺的笑:“我不需要你的憐憫。”
    詹台翎搖頭,自嘲道:“我一個背信棄義之人,還哪有資格憐憫你呢?”
    燕清韻聞言,終於不再反抗。
    詹台翎撥開燕清韻額前的發絲:“清韻,你若不嫌棄,就讓我這個萬人唾罵的負心人,照顧你一生一世吧!”
    燕清韻低著頭,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清韻……”
    話音剛落,燕清韻便反手緊緊抱住詹台翎,不發一語。
    詹台翎感覺到前襟逐漸濕潤,他心裏歎了口氣,伸手抱住懷中的女子。
    鏡亦城,終有一天,你會因你所犯下的罪,付出代價!
    “我不會放過他們!”燕清韻的聲音悶悶地,壓抑著恨意。
    “他們?”詹台翎喃喃重複著,腦海中靈光一閃而過,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測。連聲音都連帶著顫抖,“你姐姐?”
    “從現在開始,她不再是我姐姐!”燕清韻咬牙切齒。
    二月初十,堂華閣大學士詹台翎迎娶太尉之女燕清韻。
    婚禮雖然倉促,但是好在一切順利。
    直到晚上送走賓客,潛伏了整整一天的疲憊終於以排山倒海之勢襲來,讓詹台翎生出些許困意,他轉身向臥房走去,準備交代燕清韻幾句就去歇息。
    剛到院中,詹台翎生生止住了步伐,縈繞的困意頓時一掃而空。
    溫宛竹一襲白衫,手執一卷軸,娉婷地佇立在他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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