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宮篇 何曾吹落北風中  第一百零八章 悔婚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1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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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宛竹看著詹台翎,不過幾日,眼前的人形容枯槁,萎靡不振,再不複往日的意氣風發。
    “翎哥哥!”溫宛竹紅了眼眶,一路小跑,撲進詹台翎的懷抱。
    詹台翎全身僵直,過了許久,伸出雙臂,緩緩圍住溫宛竹。
    “到底出了什麼事,你怎麼會變成這樣?”溫宛竹帶著哭腔問他,雙手加大力度,緊緊抱著詹台翎。
    詹台翎輕拍溫宛竹的背:“沒事,宛竹,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溫宛竹再也抑製不住眼淚,痛哭失聲。
    不知過了多久,溫宛竹終於停止哭泣,詹台翎鬆開她,替她拭去殘留在臉上的淚水,開玩笑說:“宛竹,你要再哭,可是會變醜的!”
    溫宛竹破涕為笑,嗔怪地看了詹台翎一眼,卻見他正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眼中的眷戀就像是一張網,一點一點將她收緊在他的柔情之中。
    他從沒有這樣看過她。
    想到自己此時一定是一臉狼狽,溫宛竹羞澀地別過頭:“幹嘛這樣看我?”
    詹台翎回過神來,笑著執了她的手:“宛竹,我替你畫一張畫像如何?”
    “你不是從來不畫畫的麼?”溫宛竹掩飾住心中歡喜。
    詹台翎寵溺地刮了刮溫宛竹的鼻子:“那是因為你畫的那麼好,沒得被你比下去。”
    溫宛竹聞言,拉著詹台翎討好道:“不會的,翎哥哥肯定比宛竹畫得好!”
    院中,溫宛竹端坐在眼前,詹台翎失神地看著眼前的宣紙,卻遲遲不願下筆。
    “翎哥哥?”溫宛竹試探地喚他,“很難畫嗎?”她摸了摸自己的臉,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著,“是不是宛竹哪裏不對?糟了,一定是剛才哭過的痕跡太明顯了!”溫宛竹一臉失落。
    “怎麼會呢?隻是看著宛竹你,一時看呆了。”詹台翎笑著說。
    溫宛竹甜笑,垂下臻首。
    即使你不在我眼前,我也畫得出你的一顰一笑,因為你早已經在心裏,被我描摹了千萬遍。
    我隻是希望,這幅畫,永遠不要畫完。
    然而,一旦開始,終將結束。
    溫宛竹揉了揉肩,卻發現詹台翎正望著畫像一動不動,便不由自主上前:“翎哥哥,畫得不好我可是要罰的……”
    刹那之間,溫宛竹覺得呼吸都要停止了。
    畫中的人,一襲白衫,一雙剪水秋瞳含情脈脈,正是初見之時的情景。
    人生隻若如初見。
    若不是銘心刻骨,又怎麼會如此淋漓盡致!
    “翎哥哥,”溫宛竹伸手小心翼翼地撫摸著畫中人,難掩喜色,“宛竹很喜歡,真的很喜歡!”
    可是,詹台翎卻沒有回答,過了許久,他開口:“宛竹,對不起。”
    溫宛竹兀自陶醉在幸福之中:“什麼?”
    “我可能,不能娶你了。”
    直到話說出口,才明白有多麼心痛。
    卷軸上的手驟然靜止:“翎哥哥,你說什麼?”
    “宛竹,我辜負了你。”詹台翎覺得這些話宛若世間最鋒利的刀子,傷人,傷己。
    溫宛竹無措地笑著,像是迷路的孩子:“翎哥哥,你不要嚇我,一點都不好玩兒。”
    詹台翎收起畫像,轉頭看向溫宛竹:“我沒有開玩笑,宛竹,忘了我吧,你會遇到比我更適合你的人。”
    “為什麼,為什麼……”溫宛竹喃喃地問。
    詹台翎沒有回答,隻是將畫像交給溫宛竹:“宛竹,今後,不用再來了。”
    溫宛竹低頭看向手中的畫卷,眼淚滴落在紙上,化開:“原來,你一早就決定好了。”
    詹台翎立刻轉身,背對著溫宛竹:“送溫小姐回府。”
    他不敢看她,他怕她的眼淚,會讓他後悔。
    宛竹,對不起。
    因為,鏡亦寒臨死前,對他說了兩個字:清韻。
    他至死,都在想著她。
    鏡亦寒死後的第三天,詹台翎去了太尉府。
    他看到燕清韻一身素白,一動不動地坐在院中,望著遠方出神,身邊擺著一隻碗,棕褐色的液體,就像那人的眸子。
    “清韻……”詹台翎開口,卻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
    燕清韻回頭,傾城的容顏蒼白如紙,毫無血色。
    “你來做什麼,不用陪著你的宛竹麼?”冷漠的語氣。
    “清韻,亦寒的事……”
    燕清韻驚訝地看向詹台翎,繼而冷笑:“你都知道了?所以,你是來看我笑話的?!”
    “清韻,我沒有……”詹台翎上前解釋,卻被燕清韻打斷:“你走,我不要看到你!”
    “清韻!”
    “走啊!”燕清韻一麵後退一麵吼道,卻突然皺眉,俯身作嘔。
    詹台翎仿佛被雷擊中,定在原地不得動彈。
    燕清韻的手從胸口移至小腹,滿是淚痕的臉溢出一絲絕望的苦笑,她走向石桌,端起那碗棕褐色的湯汁。
    詹台翎驀然反應過來,上前一把拉住燕清韻:“你要做什麼?!”
    燕清韻卻隻是平靜地說:“放手。”
    詹台翎仍舊不放:“不行。”
    燕清韻看著詹台翎:“既然他生下來也是死,那我又何必多此一舉呢?”
    詹台翎知道她說的對,但是手卻倔強得不願意鬆開:“總會有辦法的。”
    燕清韻別過眼去,哼斥道:“未婚生子,若是傳出去,我爹一生清名因我而毀,若是這孩子的身世被人知道,所有人都將因他而死,你又有什麼辦法?!”
    詹台翎無言以對,燕清韻趁機掙脫他,端著藥作勢欲飲。
    “不要!”詹台翎一把打翻藥碗。
    這是鏡亦寒在這世上,唯一的骨肉。詹台翎這樣對自己說。
    燕清韻氣急,一把推開詹台翎:“你為什麼要出現在這裏?又為什麼要阻止我?為什麼,為什麼老天要如此愚弄我!”說罷,跌坐在地,雙腿蜷縮,頭深深埋進兩腿之間。
    隱隱的抽泣聲傳來。
    詹台翎小心地走上前去,在燕清韻身旁蹲下,猶豫著,伸出了手,拍了拍燕清韻的背。
    燕清韻抬起頭來,看向詹台翎。
    這一刻,所有堅強的外表潰不成軍。
    她像隻受傷的小獸,靠在詹台翎的肩膀上泣不成聲,“詹台,你告訴我,我應該怎麼辦?”
    後來,詹台翎對夜隨塵說:“現今之計,最重要的就是保住亦寒的骨肉。”
    夜隨塵得知真相,虔誠地跪倒在地,感激涕零:“蒼天有眼,公子有後了!”
    詹台翎也看向頭頂那一方天空:“蒼天,你若真有眼,請你告訴我,我這麼做,究竟是對,還是錯?”
    “詹台,該怎麼做,才能保住公子的血脈?”
    怎麼做?
    送走溫宛竹翌日,詹台翎向當朝燕太尉之女燕清韻提親,轟動京都。
    宛竹,我終究還是辜負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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