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宮篇 何曾吹落北風中  第八十三章 證據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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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允之!”杯蓋輕叩,皇上開口。
    良允之,大理寺卿,先皇敬謁三十五年進士。
    一人上前:“臣在!”
    “這折子是你的手筆,你就好好跟詹台大人說說吧!”
    “是!”那人走到我二人眼前:“詹台大人,折子的內容你也看到了,證據確鑿,我勸大人還是早早認罪,求聖上開恩才是。”
    詹台翎闔上折子,看向良允之,眼中滿是不屑:“一派胡言!”
    “哦?”良允之並不惱,他轉身行禮:“皇上,可否傳證人上堂?”
    皇上示意傅義坤。
    “傳證人!”
    兩人被帶上堂來跪下,詹台翎在看到他二人是目光一滯,然而卻很快將自己的驚異之色掩飾起來,換上一臉不解:“這是何意?”
    “詹台大人真是健忘啊,十四年前,他二人可是你府中的人啊,當年尊夫人產下死胎,詹台大人你移花接木,事後卻要斬草除根,不想卻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讓本官找到了當年在尊夫人接生房伺候的丫鬟和當時灑掃的老媽子。”良允之邊說邊看向跪著的二人,“你們可看清楚了,這可是你家大人?”
    那兩人一臉汙濘,對上詹台翎脅迫的目光,頓時縮了回去,“奴婢,奴婢……”
    良允之目光滑過詹台翎,“不用害怕,實話實說便是!”
    那倆人麵麵相覷,像是下了決心:“是!”
    良允之滿意地點點頭:“把你們知道的都說出來吧!”
    那兩人四目相對,須臾,年輕一些的低頭開口:“奴婢名喚小桃,當年……夫人生產的時候,奴婢被派到房中伺候,夫人難產,大人帶了杜太醫回府,杜太醫替夫人把脈的時候麵色已是凝重,之後又在房外與大人說了些什麼,後來,就見大人端了碗藥進來,將我們遣了出去,奴婢隱隱聽到夫人的哭聲,待到哭聲淡去,就看到大人抱著一個繈褓出來。而後管家在大人耳邊說了幾句,大人便交代奴婢照顧好夫人,匆匆忙忙就走了,奴婢照顧夫人的時候,隱隱聽到客廂傳來嬰孩的啼哭聲,也就是後來的小姐,可是後來奴婢細細想來,才發現諸多不對……”
    “有何不對?”皇上麵色冷冷地問。
    “按說嬰孩剛剛出生的時候都是要哭的,可是夫人的孩子生下來,卻未曾發出過一點聲音,卻在客廂哭了出來,這讓奴婢想到……客廂住著的那位夫人……”
    客廂住著的夫人!我的心狠狠抖了一下,餘光看向詹台翎,隻見他麵色依舊如常,可是卻有心痛的神色一閃而過。
    “客廂住著什麼人?”良允之問。
    “這個……奴婢未曾去過,是以不知,李媽負責灑掃,想來更清楚。”
    “說!”天子狠狠擠出一個字。
    那個被叫做李媽的連連磕頭:“貴人饒命貴人饒命啊!那客廂住著的夫人是老爺帶回來的,來的時候便已懷有身孕,大人當時隻將她安排在客廂住下,不讓奴才們對外多嘴,那位夫人也不愛說話,隻是時常對著窗子發呆,喜歡寫字畫畫,後來,後來夫人難產那天,這位夫人偏也生產,最後這位夫人生下了孩子後便去了,奇怪的是孩子也沒了蹤影……”
    “詹台大人,你是否可以解釋一下:這位客廂的‘夫人’是誰?”良允之走進,彎腰問道,眼神中滿是挑釁。
    詹台翎撇過頭:“良大人不知在哪裏隨便找了幾個人便編出了這麼個故事,也真是為難你了,不知道依大人來看,這故事還能怎麼編下去呢?”
    良允之目光瞬間變冷,轉向李媽:“你說過,那夫人喜愛寫字畫畫,那她都寫些什麼,畫些什麼?!”
    “這……奴婢不識幾個字,那夫人寫的什麼倒真不懂,隻是每張字稿右下角都有一個‘竹’字,至於最愛畫的,就是各式各樣的竹子。”
    此言一出,全場噤然。大家驚異之餘,紛紛偷眼看向座上天子,隻見皇上麵色深沉不語,目光死死盯著詹台翎,似乎要穿過他皮肉,放在桌上的右手卻握緊茶杯,青筋暴起。
    “一派胡言!”爹指向李媽怒吼道,“我與你素不相識,你為何要害我!”
    “大人!當年我與小桃伺候您與夫人,雖說並非毫無差錯,但也是仔仔細細,為何當初您要讓晉管家對我們下殺手,如今又裝作不認識呢?”
    “皇上!”良允之插話,“以才情聞名,習慣在字稿留名,喜愛畫竹的女子,若臣沒有記錯的話,這天下間僅有一人……”
    “詹台翎!”皇上咬牙切齒,一把將茶杯向詹台翎甩過來。
    “千瞳!”伴隨幾人呼聲,隻聽“膨”一聲悶響,茶湯濺濕了一地,茶杯在地上劃了個圈,慢慢停下,碰撞的聲音愈發顯得堂上吵鬧之後的一片寂靜。
    剛剛那一刻,我本能地擋在了詹台翎身前,承受了這重重一擊。
    忍著額上的疼痛,我倒吸口涼氣,對上麵的人磕頭:“皇上息怒,真相還待查實,請皇上不要冤枉了爹爹!”
    上麵人沉默,而後說:“去,把杜子聲還有那管家給朕宣到這堂上來!”
    不多時,杜太醫與晉叔被帶上堂來。
    “臣(老奴)參見皇上!”
    “你們兩個,”皇上指著那兩位仆婦,“把你們剛才說的,再說一遍給他二人聽聽!”
    公堂一派肅靜,隻有那二人聲音傳來,杜太醫與晉叔靜靜聽著,不置一言。
    待到語畢,皇上先看向晉叔:“你就是詹台府的管家?!”
    晉叔俯首:“是。”
    “她二人所說可屬實?”
    “回皇上,”晉叔開口,語氣平靜如水,“老奴在詹台家伺候了二十餘年,詹台府中上下奴仆名字樣貌老奴一清二楚,卻從未見過她二人,至於她二人所說,更是無稽之談,小姐的的確確是大人的親生骨肉!”
    “詹台晉!”晉叔話音未落,李媽便急急吼道:“詹台府上共有三門四院三十二宅,另有花園臨池,若我沒有在府上伺候過,又怎會知道這些?!”
    “太尉府並非禁地,想知道這些又有何難!”晉叔斜睨李媽一眼,冷冷說道。
    “詹台晉,當年是你選了我們進府,後來又是你奉命取我們性命,你可還記得當時我反抗之時用匕首刺傷了你?”李媽反唇相譏。
    晉叔麵色倏然下沉,下意識將右手隱在身後。
    “若不是那一刀,我跟小桃也不會僥幸活下來,若我沒記錯,”李媽望了望晉叔身後,“那傷,就在右手臂上!”
    “把他右臂的袖子給朕掀起來!”皇上說著,卻不陰不陽地看向詹台翎。
    卒役上前拉高晉叔的袖子,果然,一道傷疤展現在眾人眼前。
    “那婦人熟知府中布局,你又有刀傷在此,還有什麼解釋的?”皇上再問。
    晉叔叩頭:“這傷……並非那婦人所說而來啊,老奴句句屬實,不敢欺瞞皇上!”
    “哼!天下間竟有如此巧合的事?”皇上擺明不願相信。
    我心裏微歎口氣,晉叔這條路已斷。
    “杜卿,天和五年詹台夫人生產之日,朕記得你回稟朕的,是母女平安?”皇上轉向杜子聲。
    “回皇上,正是。”杜子聲答道。
    “那剛剛那兩名仆婦的話,你又作何解釋?”
    “回皇上,微臣奉命,隻負責保詹台夫人平安生產,至於太尉大人府中的事,微臣實在不知。”
    “這麼說,你也堅持詹台夫人當年的確產下一女,也就是如今堂下跪的女子麼?”
    看向杜子聲,隻見他瞬間一僵,而後飛快地俯身:“是!”
    “砰”一聲巨響,皇上拍案而起:“杜子聲,你放肆!朕接到彈劾奏章之時就著人查了那日你的用藥記錄,發現從詹台府一來一回,你手中少了幾味藥材,”皇上一麵說一麵從袖中抽出張紙,遞給傅義坤,“拿給杜愛卿好好看看!”
    杜子聲看著傅義坤奉上的藥單,深吸口氣,緩緩接過,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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