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宮篇 何曾吹落北風中 第七十章 感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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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司澈見我笑了,瞬間眉梢眼角都是笑意,他目光劃過我手,“你來這裏,就是為了這個?”
見他指著我手中案卷,我思索一陣,點點頭。
鏡司澈從我手中抽出案卷,大致瀏覽了一番,“原來是夜隨塵的案子。”
“你知道這件案子?”聽鏡司澈的語氣,我燃起希望。
“這案子發生的時候我年紀還小,不過後來倒是聽母妃提過。”鏡司澈回憶起來,不過與我從儀華夫人那裏聽來的大同小異,也沒什麼新的內容。
“這字跡好生熟悉,”鏡司澈似乎發現了什麼,猛然醒悟,“是了,這是慕將軍的筆跡。”
“什麼?!”我急忙拿過案卷,細細看過,“你確定嗎?”
鏡司澈又想了想,“我見過他呈給父皇的奏章,的確是他的筆跡不錯。”
我的心裏開始極度不安,仿佛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被我忽略了,但是一時卻一點也想不起來。
“你為什麼這麼關心夜隨塵的案子?還冒險溜進來?”鏡司澈又問我。
我卻不知道該怎樣回答他,隻能轉移話題:“你呢?又為什麼會在這?什麼時候來的?”
鏡司澈晃了晃手中的卷宗:“江南水患貪汙案,我來查一查可有前鑒。”
我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兩人陷入沉默。
“今天,多謝你,”本來還想尊稱一聲“景王”,可是話到嘴邊還是改口了,“沒事的話,我回去了。”
鏡司澈被陽光穿過窗戶投下的陰影籠罩,竟讓人覺得有些蕭索。
我見他不語,便抬腳欲走。
走到他麵前,我卻開始為難,鏡司澈站在書架之間,擋住大部分出路,我在他麵前停下,卻見他沒有絲毫讓步的意思,咬了咬牙,側過身去。
正在與他即將擦肩而過的那一瞬,他突然伸手握住我的:“你就這麼怕我麼?”
他的語氣淡淡的,卻像是有魔力一般,讓我毫無招架之力:“我沒有。”
“不要總是躲著我好麼?你可以不鍾情於我,可以不接受我,但是,就是不要這樣冷落我、逃避我好麼?”
鏡司澈的話狠狠敲擊著我的心,“我從沒想過要躲著你,隻是,我不知道該怎麼麵對你,司澈,我不想讓你看到我,因為我覺得也許這樣對你才好。”我緩緩開口。
“不,千瞳,你不是我,你又怎麼知道我想怎麼樣呢?我寧可我們能像以前那樣,即使我知道你心裏所想。”
我歎息:“何苦這樣折磨自己呢?不過是飲鴆止渴罷了!”
鏡司澈掰過我身體,讓我不得不直視著他的眼睛,他的目光篤定:“即使如此,我也願意,千瞳!”
心中頓時五味雜陳:“你這又是何苦!”
“我甘之如飴。”鏡司澈寸步不讓,“千瞳,我不相信你是會屈服於命運的人,為何不給我一個機會,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呢?”
我不知該如何向他解釋,隻能再次回避:“我先回去了。”說罷便示意鏡司澈放手,準備強行越過。
本以為鏡司澈會繼續堅持,可沒想到他卻鬆開了手,撇過頭去,讓開了出路。
心中一慟,最終還是抬腳準備離去。
“如果你真的這樣不願見到我,不用費盡心思躲著,我會消失在你眼前,不會再給你帶來困擾。”
我驀然回首,卻見鏡司澈側身對著我,他的臉被陰影籠罩,看得不甚分明,可是他周身所散發的哀傷的氣息縈繞不去,狠狠敲擊著我的心。
我張了張口,卻不知該說什麼,刺耳的話我於心不忍,安慰的言語又隻是剪不斷,理還亂,隻得狠了心,轉身,留給他一個決絕的背影。
出了機案閣,我緊緊攥著剛剛謄寫的案情內容,機械地向前走,腦中卻滿滿都是方才與鏡司澈的一番對話,老實說,在出門的那一刻,我的心,真的有那麼一瞬間,動搖了。我與詹台玦衡,是兄妹也好,是陌生人也罷,終究此生無緣,難道我真的要聽天由命,進宮嫁給太子,甚至是一個我毫無了解的人?!鏡司澈說得對,我不是一個會向命運屈服的人,由此想來,鏡司澈的確是個很好的人選,他知我懂我,又沒有因為我身上的婚約和孤星命格退卻,我還有什麼好猶豫的?
可是,隻為了對抗我的命運,就要去犧牲我和他兩人的幸福,值得嗎?那些關於我的一切,他不在乎,我卻不能不在乎,正因為他那般待我,我也不能為了一己之私,毀他一生。
想到這裏,不禁釋然:幸好剛剛沒有一時心軟,不然後果實在不堪設想。
“千瞳?我叫了你好幾聲都不應我,在想什麼呢?”許唯銘的聲音。
我回過神來,看到許唯銘滿眼詢問的臉,不禁板起臉:“還說,七殿下明明在裏麵,你怎麼不告訴我啊?”
許唯銘聞言一怔,不可置信地說:“怎麼可能!我一直在門口守著,沒有看到他啊,若是看著了,我又怎麼會讓你進去呢?”
我看許唯銘一臉誠摯,心中覺得奇怪,嘴上卻軟了下來:“既然如此,是我誤會你了,對不起啊!”
許唯銘一笑而過:“沒什麼,”繼而想起來什麼似的,“我跟守衛在書房翻找資料的時候,隱隱聽到外麵一陣嘈雜,待我趕過去時卻看到大隊人馬匆匆退了出來,言語間還遮遮掩掩的,難道是……”
我歎口氣,無奈解釋道:“我不小心弄出了動靜,差點被發現。”
“什麼?”許唯銘失聲叫道,然後反應過來,四下張望一番,壓低聲音,“你被發現了?”
我搖頭:“多虧七殿下相救。”
許唯銘卻沒有鬆口氣的樣子,而是一臉嚴峻:“他,怎麼救的你?”
想起那一幕,不禁覺得兩頰發熱,嘴上敷衍道:“沒怎麼,對了,初循,今天的事,真的要謝謝你!”
許唯銘久久沉默,隻是用意味不明的眼光看著我,就在我即將頂不住他的注視的時候,他別開臉去,雲淡風輕地說了聲:“不必,可找到你要的東西?”
我笑笑,晃了晃手中的紙頁:“找到了。”
許唯銘也笑了:“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