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宮篇 當時漫道容光豔  第六十一章 同病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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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子聲的話無疑是對我的又一震撼。可是細想來,也不是毫無端倪,說到底怪我當時隻顧著氣他對我不聞不問,竟未琢磨,如今對他除了再添一份愧疚,有些感情似乎已經迫不及待要噴薄而出了。
    “不是身體不適麼,怎麼還大晚上一個人在這裏吹風呢?”熟悉的聲音。
    杜子聲前腳剛走,後腳若芙便引著流殤雲而來,見他麵色也有些泛紅,想來也是喝了幾杯,不過步子還算穩健。
    我強壓下爭先恐後一湧而上的思緒,綻放個笑容給他:“大晚上的,你不在酒宴上呆著,又跑來吹哪門子風呢?”
    流殤雲笑著搖頭:“非也非也,我可是來尋你的。”
    我麵露不解。
    “聽說你不舒服,我想著這日子府中人怕也是照顧不到你,便偷了個空擋溜出來瞧瞧,沒曾想,倒是我白擔了回心,我看你哪像病人,”流殤雲上下打量我一番,目光久久停留在我臉上,“倒像是個女酒鬼!”
    我不禁啞然,揮手讓若芙退下,有些黯然:“這日子裏,也就你能想起我。”
    流殤雲上前,眼中帶著笑意:“那你可說錯了,大家都很是擔心,尤其是太子,要不是今天要應付百官,怕也來瞧你了。”
    我冷哼一聲:“幸得他沒來,不然非得壞我的好興致。”
    流殤雲聳聳肩,轉而又說:“不過奇怪的是七殿下和玦衡,七殿下對你那一番心思明眼人都看的出來,偏剛剛仿佛是與己無關的一臉平靜;玦衡更是奇怪,從頭到尾仿佛什麼都沒聽見一樣,隻顧行禮,隻是臉上表情卻像寒冰一樣,一點都沒有要成親的感覺。”
    我隻是笑笑,有意岔開話題:“對了,我剛剛遇到了杜太醫,一起喝了幾杯。”
    這回輪到流殤雲一臉疑惑:“我竟不知你倆什麼時候這般熟稔了。”
    “不過就是剛才而已。”我看了看剩下的酒,對流殤雲做了個“請”的手勢,“再陪我喝幾杯?”
    “你還喝?”流殤雲脫口而出,表情很是糾結。
    “你不喝就算了,我一人照樣喝的完。”為自己酒杯滿上,二話不說抬手就要喝。
    流殤雲眼疾手快一把搶過:“千瞳,你今晚怎麼了?”
    我嗬嗬笑了:“你們好奇怪,都問我怎麼了,我很好啊,難道你們都看不出來麼?”
    流殤雲表情擺明了的確是沒看出來。
    算了,連別人都騙不過,何必還自欺欺人?!我低下頭,黯然神傷。
    “好吧,我陪你喝。”流殤雲發現我表情不對,便沒再繼續那個話題,而是將酒杯遞還給我,繼而坐下,拿起酒壺再斟一杯。
    流殤雲喝酒不若杜子聲淺酌細飲,而是跟我一樣,碰杯之後仰頭一飲而盡,並在抬頭時時不時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惆悵。
    而我則端著空杯,沉默不語良久,悠悠說道,“這般牛飲,我們倆是真真把這好酒糟蹋了。”
    流殤雲聞言,翻轉著手中酒杯:“酒之為物,入喉雖甘醇糟粕天壤之別,最終還不是殊途同歸,身心愉悅時,清水可當佳釀,心境蒼涼時,美酒也是苦水。”
    我因他這番話挑唇一笑,開口問道:“那不知師兄覺得這是佳釀還是苦水呢?”
    一向口若懸河的流殤雲破天荒緘口不語,隻是看著酒杯發呆,然後斟酒喝下一氣嗬成。
    “千瞳,你跟七殿下……到底怎麼了?”流殤雲似乎鼓足勇氣,突然開口。
    “什麼怎麼了?”我裝作不知。
    “好了,你還想瞞我?”流殤雲一副了然於胸的樣子,“你中毒那些日子七殿下日日不離,後來又為你寧肯被罰也要抗旨拒婚,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待你的一番情意,可是剛剛他的樣子……然後又看到你在這喝酒,千瞳,你們……”
    我恍然大悟,原來流殤雲以為我是為了鏡司澈在這喝悶酒。
    “師兄,七殿下待我之心,我銘感五內,隻是除了這些,旁的我什麼也做不了。”我斟酌了一番,選了個最穩妥的說法。
    流殤雲似乎是鬆了口氣:“你明白就好。”
    我猶豫了一下,忍不住開口問道:“師兄,我記得你曾經說過,你是為了保護一個人才棄江湖而走仕途,如今你已經身在朝堂,我卻不知你要保護的人,究竟是什麼樣子?”
    流殤雲喝酒的動作一頓,放下空杯似真似假地說:“其實,我以前並未見過她。”
    我被酒嗆到,辣味在喉中縈繞不去,火燒般的疼痛,我一麵咳嗽一麵苦著臉說:“怎麼可能,師兄不要說笑了。”
    流殤雲想了想,自嘲地笑笑:“也是,說出來也沒人信,可是我從小就知道,她將是我一生要傾盡全力照顧的人,為了她,我跟隨義父努力讀書、刻苦練功,十數年來一直未曾間斷,就是想讓自己強大起來,好保護她。”
    想來也是喝多了,流殤雲話也多了起來。
    “有人如此為她,她真幸福。”我感慨道,即使匪夷所思,可是我卻找不出不相信他的理由。
    流殤雲聞言,抬眼望著我,幾次欲言又止:“可是,千瞳,如果我傷害了她,你說,她會原諒我麼?”
    我看向流殤雲,隻見他本來玩世不恭的目光裏透著難以掩飾的掙紮和試探,我低頭飲盡杯中酒:“你如此為她,沒有什麼不能被原諒的。”
    流殤雲低頭:“是麼?任何事都可以嗎?”
    我仔細想了想,突然起了捉弄之心:“除非……”
    流殤雲果然緊張起來:“除了什麼?”
    我努力裝作一本正經:“除非是弑親之仇、奪夫之恨。”
    本等著流殤雲白我一眼或者數落我兩句,卻沒想到流殤雲臉色驟變,手指緊緊扣著酒杯,筋脈畢現。
    我心中也暗叫不妙,看流殤雲這樣子,恐怕……
    “師兄……”我連叫幾聲。
    流殤雲“嗯”一聲回過神來。
    “你……她有心上人?”看流殤雲樣子隻怕的確是逃不了這兩樣除非,不過要是弑親他也不會還在這裏與我喝酒,恐怕是後者。
    流殤雲飲下一杯:“有。”
    我油然而生同病相憐之感,也倒了杯酒飲下,卻不想再追問他。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這種事情再問隻是往傷口撒鹽,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我又怎麼能揭人瘡疤呢?
    流殤雲也不再說話,我們兩個失意人一杯接一杯地喝酒,不知喝了多少,隱隱糊糊隻覺得壇已見底。
    “千瞳、千瞳?”有人喚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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