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neversaygoodbye】
    小蔣的出現帶有強烈的藝術感，蓬頭，倦容，黑框眼鏡，背著畫板，年方……自己去算。
    特流浪外加爛漫。
    那年他畢業就回老家，臨走時才覺得其實那個車站很懷舊很曆史，突然就有些流連忘返。
    他指尖沾滿色彩，專業一點說是廣告顏料。
    他完全不商業，廣告顏料也不一定是拿來做廣告的。
    鏡片上結著薄薄的霧氣，是說他大可以離那口火鍋遠一點。
    陸雲看著他前襟那個巨形的金黃色大勾，謹慎開口說瞅著覺得有點兒怪。
    小蔣滿滿一嘴燙口的菠菜，口齒不清得很：“自己畫的。”
    LY兩人臉頓時就黑漆漆的。
    “不會褪色啊？”
    “丙烯。”
    “哦。”
    其實他們並不清楚小蔣說的那個究竟是個什麼東西，但是我們都知道有個童話的名字叫做皇帝的新衣。
    呐，事情往往就是這樣的。
    但他們知道答案的意思是想告訴他們不會褪色就夠了。
    孫翔駕著他的小四環大晚上不想回家，還好，這個夏夜還算涼爽。
    西風廣場是個偌大的環狀，離他家也很近。
    路燈杆很高，S形的擋板把光線反射得很遠很遠。
    他玩味看著興致高昂翩翩起舞的古稀老人，男女搭檔，滿麵春光。
    水泥砌成弧狀座椅，街頭畫家在做生意。
    啊，畫得很好嘛。
    “先生要畫肖像？”
    年輕人抬起頭，笑得眼波蕩漾。
    他想起聽過的一句很肉麻的話：你把星星偷走，放在自己的眼睛裏。
    原話記不得了，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好。”
    畫師速度很快，行家辦事保質保量，童叟無欺。
    孫翔認真無比地看，炭筆素描線條光滑黑白分明，像在照鏡子。
    隻是畫裏的人比自己笑得好看。
    但這不能算是賴賬的理由吧？
    “我很喜歡，多少錢？”
    “你隨意。”
    這倒比較不好辦了，他苦笑告饒：“行情一般是多少呢？”
    畫師在紙張右下角流暢地寫下：ly。
    “兩億？”
    “兩元。”
    “這麼便宜？”
    “在我這裏就是這個行情了。”
    孫翔沒有零錢，畫師說那後會有期好了，拒不接受大麵額票子，理由是沒錢找給他。
    他很不好意思地卷起畫紙，開車回去。
    放在副駕駛座位上的手機懨懨地振動，他趁紅燈拿起來看。
    “好久不見。”
    來自熟悉的陌生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