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曾經說過一句話——女子生來就會撒謊的。再看到她時，他竟暗自慶幸，娘親未曾騙他。
    “寧哥哥，顏兒找你玩來啦！”一襲紅衣，灼眼的燦爛，一如那綻放的海棠，人比花嬌。
    “寧哥哥，告訴你哦，今天碧落宮來了一個很美的大哥哥，起初顏兒都將他認作女子了！”那靈巧的眼眸總是泛著讓人快樂的光芒。
    “寧哥哥，顏兒有弟弟啦！隻是他有些奇怪，不愛說話，每次總弄一身傷回來，還不讓娘知道！多虧我，每次都幫他治療！寧哥哥，你說我是不是有當大夫的天分呐！”她就像隻聒噪的小黃鶯，一刻也安靜不下來。
    “寧哥哥，你不要再當刺客了，不要再受傷了！”她還是愛哭，但那淚水卻總能的讓他浮躁的心歸於平靜。當人們知道明裏頤指氣使遊戲人間的秦家三少爺不過是秦家用來鏟除朝中異黨的工具的時候，那些堆滿了諂媚的笑臉又會變成什麼？嗬嗬，想想也知道有多精彩。但這個小丫頭。慕寧看著那個為自己細心包紮傷口的女孩，溫柔一笑。她，似乎是不同的。
    “寧哥哥，別難過，你爹爹不在了，家沒有了，你還有顏兒啊，顏兒陪著你！”
    “真的？陪多久？”他絲毫不在乎那個老家夥，他隻在乎，她。
    “嗯，寧哥哥你說吧，想讓顏兒陪多久？”清澈的目光讓他的心隱隱作痛。
    “嗬嗬，等你長大，我就告訴你。”他說得不經意，笑得雲淡風輕。
    她還小，看不懂他眼中深深的熾熱。
    陪多久？
    嗬嗬…一輩子…夠嗎？
    一幕幕，溫馨的，歡快的，紛紛呈現在眼前。男子默默地回想，嘴上，眼中都布滿了柔和的笑意。歲月對他依舊那麼優待，十年，不長不短，似乎並未對他有所消減，反而越發沉著穩健。
    習慣的力量是可怕的，猶如毒藥，早已入骨三分；一朝打破，便如另一種更痛苦的折磨，至死不休。
    “秦，慕，寧！”回憶中冰冷的聲線驀地刺穿耳膜，那個他深愛的紅衣女子也曾用那樣狠決的眼神望著他。
    男子一怔，頓時從回憶中清醒，目光轉而更加硬冷犀利。
    或許，他從不真正了解她，她的生命中出現了太多他從不知道的人，那種不能掌控的未知就如同他們相遇之前的那些毫不相幹的歲月一樣，讓人深惡痛絕，卻又無能為力。
    現實，都是殘酷的。她是一隻翩躚的蝶，隻需要為自己而舞。這一次，他不想也絕不會再放開她！慕寧握緊拳頭，再不遲疑的大步向前。
    誰家的清笛漸響漸遠
    響過浮生多少年
    誰家唱斷了錦瑟絲弦
    徒留西風冷樓闕
    徒留西風冷樓闕
    ……
    “嘻嘻，寧哥哥，別走那麼快，等等顏兒啊！”
    竹林泛出玄幻的光芒，恍如記憶中的倩影，恍如那溫柔纏綿的誓言，猶在身邊……
    不知過了多久，慕容青冥才隻身離開。一襲紅衣，紅得分外落寞。
    竹林深處，白衣乍現，夕陽留戀地在他微微翹起的嘴角徘徊，鮮紅的唇彷如沾染了鮮血，反而使之更加妖媚。男子目光追隨著遠去的紅衣，露出一個若有若無的笑，倏然沒了蹤影。
    偌大的竹林頓時沉靜了下來，隻有那不知好歹的風兒還在獨自呢喃，那來自上古的不滅的誓言。
    顏兒啊……
    你可還記得幽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