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その執事 6原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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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醫生從夏爾的房間裏走出來,塞巴斯立刻迎了上去,人類的身體承受不住太大的治愈魔法,如果隻是受傷倒是好辦,生病什麼的,塞巴斯也隻能依靠人類的醫學技術。
滿懷期待的眼神在醫生搖頭的動作中灰暗下去,怎麼會這樣?好不容易能在一起,怎麼會這樣!
“他的身體最多隻能撐一個星期。”醫生的話簡單而直接,“他體內各個器官都在壞死,最多隻能一個星期。”
送走了醫生,塞巴斯望向聞訊趕來的葬儀屋和格雷爾,兩人也同時搖搖頭,表示自己無能為力。塞巴斯低下頭想了想,對兩人道:“替我照顧一下少爺,我回魔界一趟。”話音剛落,已化作片片黑羽,消失在原地。
昏暗的光線,枯藤老樹,腐朽的木頭散發著死亡的氣息,烏鴉在樹上淒利地叫著,此起彼伏的叫聲仿佛在歌唱這末日的黃昏。塞巴斯站在這片令人發悚的荒原上,皺了皺眉,堅定地向前邁出一步。瞬間,所有的景象都消失了,麵前一條狹窄的小路,路旁無數孤魂野鬼在飄蕩著,這裏,就是地獄的入口……
塞巴斯的身後突然伸展開一對骨翼,他振動雙翅,向地獄深處飛去。所羅河畔的曼珠沙華令人眩目,塞巴斯在岸邊停下,越過所羅河就能到達羅德歐加……撒旦之首路西法所在的地方!
“喲!塞巴斯回來了!”一個聲音從自己的下方傳來,塞巴斯低下頭,隻見兩個人影在向自己揮著手,他降落到一片如血般妖豔的曼珠沙華叢中:“薩麥爾,阿撒茲勒,你們怎麼在這裏?”
“又到曼珠沙華盛開的季節了,每天到這裏賞花是莉莉絲殿下習慣,你是知道的。”薩麥爾聳了聳肩,“我們兩個就成了私人保鏢了!”
“路西法殿下在羅德歐加嗎?我有要事找他。”塞巴斯剛說完,阿撒茲勒已經打斷了他的話:“塞巴斯,你要想清楚,你是魔界最強大的戰將,為了一個人而留戀人界,路西法殿下對此非常生氣。”
“謝謝你的提醒,我會處理好的。”塞巴斯正欲向羅德歐加飛去,又被叫住了,一個穿著異常妖嬈的女性來到他的麵前,顯然這就是路西法的妻子,夜之魔女莉莉絲。
“塞巴斯,路西法殿下正在殿中休息,請你帶一束曼珠沙華給他。”說著,將手中嬌豔的花遞給塞巴斯。
塞巴斯向莉莉絲欠身施禮,接過她手中的花向羅德歐加飛去。
威嚴的宮殿裏,一條紅毯通向帝王的寶座,路的兩旁站著數名戰將,看到塞巴斯個個臉色凝重。塞巴斯在這詭異的氣氛中走到寶座前,單膝跪地,先是向寶座上的君王施禮,獻上莉莉絲要他帶來的花,然後才切入主題。
“塞巴斯,吾知道你是為了那個人類來的。”路西法坐在寶座上,高傲而不羈,“你已經私自將他的靈魂引渡過一次,吾念你在戰績上的卓越而沒有深究,你還想繼續錯下去嗎?”
“路西法殿下,您可以剝奪我所有的榮耀,隻求您延長夏爾的生命。”塞巴斯的堅決讓在場所有的人都搖頭歎息。
“吾要是不救呢?”路西法依然平靜地說著,“擅自延長人類的生命,將會受到天界的懲罰,這你是知道的。”
“一切後果都有我來承擔,殿下,如果您不願意救夏爾,我亦不會在魔界呆下去。”塞巴斯從地上站了起來,直視著寶座上的君王。
路西法歎了口氣:“你是吾最具實力的戰將,與瑪門並駕齊驅,卻為一個人類而留戀人界。好吧!吾就將高傲與孤獨賜予你,這是你的原罪,也是你的榮耀!”說著,一道暗紫色的光芒轉住塞巴斯,黑暗的能量注入他的身體。光芒消失後,路西法接著說道,“從此以後,將由你掌管七宗罪之傲慢。來人,把他帶去原罪之獄!”
原罪之獄,懲罰犯錯的惡魔的地方,魔界的刑罰以極端殘忍與恐怖而著名。路西法麵不改色地說:“吾將延長夏爾五十天的壽命,而你,亦將承受四十九天的刑罰,第五十天的清晨,如果你能活著出來,吾就了卻你的心願。”
塞巴斯立刻明白,路西法是希望自己知難而退,但是都走到這一步了,怎麼可能放棄!塞巴斯轉身向門外走去:“那我們五十日之後再見。”
是啊,怎麼能放棄,好不容易才走到這一步,好不容易才讓你接受了我,怎麼可以放棄!我一定會救你,等我回來,少爺……
隻是他不知道,之後他將墮入萬劫不複的深淵,而這,隻是開始……
塞巴斯,塞巴斯醬……塞巴斯!夏爾突然從床上坐起來,腦海中不停地浮現出破碎的畫麵,地獄般的昏暗場景,幽藍色的火焰,破碎的衣衫及滿是傷痕的身體,十字架,鮮血……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景象?那是什麼地方?
夜色已深,月光柔和地灑在夏爾臉上,某個黑暗的角落裏傳來一個陌生女子的聲音:“夏爾·凡多姆海伍,我是魔界之王的妻子莉莉絲,你所看到的是原罪之獄的影象,我將用魔法幫助你看清那裏的一切。”說完,夏爾忽然感覺腦中破碎的畫麵漸漸清晰起來,他瞬間想起塞巴斯曾對自己說過的話:相對的,如果我遇到危險,少爺也能感應得到。難道說塞巴斯在這個恐怖的地方?
“在你昏迷的時候,塞巴斯請求路西法殿下延長你的生命,隻要他能在原罪之獄中渡過四十九天並且還活著,路西法殿下就了卻他的心願。”莉莉絲的聲音還在繼續說著,“今天,是第七天。”
塞巴斯,塞巴斯在哪裏?塞……床上的夏爾突然瞪大眼,恐懼布滿了他的雙眸。那隻惡魔,那隻曾壞笑著捉弄自己的惡魔,那隻曾保護自己的惡魔,此刻正張開雙臂吊在十字架上,尖利的鐵釘刺穿他的雙手,深深地釘入背後的十字架,背後的骨翼已經折斷,毫無生氣地掛著,接近赤裸的身上滿是傷痕,黑紅的鮮血流了一地。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夏爾幾乎要發瘋了,這樣的折磨還要持續四十二天!他怎麼受得了,就算他是惡魔,他怎麼受得了!這時,似乎有人來到塞巴斯麵前,對他說著什麼,夏爾想聽清他們在說什麼,可是隻能看到這樣的影象。他看到惡魔抬起了頭,血絲從他的嘴角溢出,可是他的眼神卻是那樣的堅定,那雙曾經溫柔得能融化一整座冰山的眼眸,現在卻淩厲得像兩把尖刀,狠狠刺透夏爾的心。他看到塞巴斯說話了,他看懂了他的唇語,他說要救他,他說不會放棄,他說……他愛他……
眼淚滑落的瞬間,仿佛看到自己的心也在滴血。傻瓜,笨蛋,白癡!塞巴斯你這個……你這個笨蛋!夏爾蜷縮著身子,緊緊抱住雙腿,頭埋在雙臂之間。腦中的影象還在繼續,長相可怖的惡魔走近塞巴斯,伸手拉住他背後的翅膀,輕輕扯了扯,塞巴斯立刻疼得皺起眉,卻強忍著不發出聲音。夏爾頓時明白了他們要做什麼,一下子失控地跪趴在床上,似乎想要阻止什麼:“不要!放開他!”
鮮血飛濺的瞬間,他看到塞巴斯仰起頭,痛苦,卻沒有聲音的慘叫,一對已經被折斷的翅膀,此刻又被生生地撕了下來,背後兩道可怕的傷口不斷噴濺著鮮血,很快,惡魔像是死去一般垂下腦袋,身體上一些較輕的傷正在慢慢複原。夏爾就這麼呆呆地跪趴在床上,瞪大眼無聲地看著這一切,他簡直不敢相信,這樣的折磨下,惡魔雖然失去了意識,卻還在硬撐著,更重要的是,這一切竟然都是為了自己!
“不要再繼續了,放了他。”夏爾重新坐回床頭,沙啞的聲音平靜地重複著,“不要再繼續了,放了他。”沒有得到回音,他忽然抬起頭怒吼道,“莉莉絲!放了他!我不要你們延長我的生命,放了他!”
“路西法殿下已經下了咒,如果中途放了他,塞巴斯立刻會死。所以,他的命運,要麼死在這獄中,要麼,你們兩個能廝守在一起。”莉莉絲並沒有因夏爾的不敬而生氣,她隻是奉路西法之命,幫助夏爾看到塞巴斯受折磨而已。
“不要了,已經夠了……”夏爾無助地抱緊雙腿,再次蜷縮起來。折磨塞巴斯的惡魔已經不在了,隻剩烈火灼燒著他的身體,明明很痛苦,卻不會在身上留下傷痕的烈火,灼燒的,根本不是塞巴斯的身體,而是他的靈魂!
再這樣下去,塞巴斯會死的……已經哭到沒有力氣的夏爾靜靜地靠在床頭:算了,反正聽莉莉絲的意思,如果塞巴斯死了,我也活不成,已經,無所謂了……轉過臉看著鏡中破碎的自己,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所謂神明啊,是永遠不會對你的祈求有所回應的,因為,他們都是高傲的,不屑於傾聽肮髒之物的心聲。
當第五十天的黎明來臨之際,夏爾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看到塞巴斯被惡魔們架著拖到路西法麵前,折磨得不成人形的他被狠狠地丟到神殿裏,所有人都認為他死了,隻有夏爾知道,他的心髒還在強撐著,微弱地跳動著,隻為了能救他……毫無生氣的惡魔慢慢從地上爬起,依然保持著高傲的姿態,路西法沒有食言,他施法延長了夏爾的生命,並且治好了塞巴斯所有的傷。
“塞巴斯,你可以回人界了,吾向你保證,夏爾的身體不再受人界的生老病死所控製,除非是天界或魔界的力量,否則他不會死。”路西法揚了揚手,塞巴斯能熬過四十九天他並不意外,那神情裏竟還隱藏著一絲滿意,“隻不過你的靈魂已被扯傷,此後你若是觸碰夏爾,定會劇痛難忍。”
這些話,夏爾並沒有聽到。塞巴斯來到床前的時候,他正抱著自己的雙膝坐在床上一動不動,滿臉倦容。
“為什麼要做到這種程度?”夏爾沒有抬頭,沙啞的嗓音說明他已經好幾天沒睡覺了,“為什麼要做到這種程度?我隻是你買回來的男童吧!為什麼要承受這些?”一頭撞進塞巴斯懷裏,為什麼這麼傻,為什麼會有你這麼傻的惡魔!
“嘶!”接觸到夏爾,塞巴斯立刻疼得倒抽一口冷氣,摟著夏爾的手也不由緊緊抓著他的衣服。
“塞巴斯!怎麼了!是哪裏疼嗎?”夏爾發現了塞巴斯的不對勁,仰起小臉關切地問道。
塞巴斯沒有說話,他隻是皺著眉,夏爾瞬間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他不能碰塞巴斯!離開他懷抱的瞬間又被用力抱了回去,惡魔顫抖的聲音在耳邊清晰明了:“我不會放手。”
“放手,塞巴斯。”冷靜下來的夏爾用一種輕蔑的語氣淡然道,“你為我做的那些我都知道了,但是請你記住一點,我根本不喜歡你。隻不過你的能力對我有幫助,能讓我存活下來,所以我才願意接近你,如果不是因為這樣,我連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一字一句,狠狠地刺進塞巴斯心裏,他緊緊抱著夏爾,劇烈的疼痛幾乎讓自己窒息。他連看我一眼都覺得惡心?那之前的親密又算是什麼?本以為可以一直幸福地生活下去,原來隻是自己的一廂情願麼?太荒謬了……是的,荒謬,我是惡魔,他不過是人類,他對自己隻有利用而已,怎麼可能會有其他的感情?
原來自己是那麼愚蠢……算了吧,已經很累了,再也沒有力氣擁住你、保護你,再也……不奢求相守在一起了……惡魔慢慢閉上眼,清冷而剔透的眼淚悄無聲息地滑落,滴嗒,是誰的心在滴血?緊擁著夏爾的手突然一鬆,整個人失去支撐般倒在地上,這隻經受了四十九天的酷刑,在路西法麵前依然高傲的惡魔,此刻卻像一隻斷了線的木偶,沒有生命,沒有尊嚴,什麼都沒有。
我已經……什麼都不想要了……我的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