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夏傷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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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的藍色鑽石鐮刀泛著幽藍的光芒封住毀容男的咽喉,修長的刀柄指向他的後身,美麗的少女踮著腳尖站在刀柄上,手腕處一個光環散發著金色的光芒。緊接著,少女從刀柄上跳了下來,將鐮刀向後拉了些許,刀鋒幾乎要把毀容男的脖子劃破,溫婉的嗓音此刻卻殺意彌漫:“對我的母親下手,不要命了麼?塞西爾!”
塞西爾,當年在魔界的酒吧裏侵犯夏爾的人,被瑪門丟去龍怒之穀,沒有被龍吃掉但是臉被毀得不成人形,他本來就對塞巴斯恨之入骨,這場報複恐怕是計劃了很久。但是顯然,塞西爾對魔界的動態了解不夠充分,連身後這個用鐮刀鎖著自己脖子的女孩是誰都不知道,魔界的女性多以皮鞭等輕便之物為武器,身後這個女孩雖然拿著鐮刀,但畢竟是女性,拿著這麼重的武器,行動當然不會敏捷到哪兒去。這麼想著,塞西爾向後一仰躲開鐮刀,同時手中甩出一條鎖鏈向女孩襲去。
然而女孩隻是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擺出一副無奈的表情,不收鐮刀也不做抵禦,隻抬起左手,手腕處的光環立刻散出金色的光芒,襲來的鐵鏈遇到光芒,竟然化作紫色的光點四下散開。女孩不是別人,正是西斯內,她甩了甩栗色的長發,單手舞起鐮刀,一邊偏過頭打著哈欠一邊砍向塞西爾,一臉漫不經心,但是落下的鐮刀卻精準無誤地穿透塞西爾的鎖骨,在他骨頭斷裂之前適時地收住,向後輕輕一頂,將他壓倒在地。
西斯內輕聲念了幾句咒語,手鬆開刀柄,鐮刀保持著頭朝下的姿勢壓製住塞西爾,而她自己則邁著黑貓般輕快而優雅的步子走到癱倒在地的夏爾身邊,一把扯下自己的單肩披風將他裹住抱進懷裏,整理著他淩亂的額發:“夏爾,沒事了……”此時的西斯內已將殺意盡數收起,血色的雙眸中流轉的盡是溫柔。
“塞……巴斯……”半眯著眼精疲力盡的夏爾隻是輕輕喚出塞巴斯的名字,頭一沉,暈倒在西斯內懷裏,西斯內無奈地歎了口氣:“哈……都這樣了還想著老爸……”說完,輕輕放下夏爾,站起身走向十字架,“爸,你還沒死吧?”
“別過來!聖經已經被我喚醒,會殺死你的,你帶著夏爾走,有多遠走多遠!等天一亮……”塞巴斯沒有再說下去,幾滴幹涸的血液將襯衣染紅,惡魔看起來很狼狽。
“會被燒成灰燼哦!”西斯內微微偏過頭,提醒塞巴斯道,“就算此後再也見不到夏爾也沒關係麼?或者,就算此後夏爾再也見不到你,也沒關係麼?你離開之後,那個孩子可是連睡覺都會不安啊……”
聽到西斯內的後半句話,塞巴斯微微揚起了嘴角,表情卻是如此悲傷。夏爾離不開他,他是知道的,隻有他才能給他安全感,隻有他才能讓他睡得安穩,隻有他,才能如此愛他……“快走吧,我不想讓他看到我被聖火焚燒的樣子。”
西斯內用手撐住額頭,表示這個人已經沒救了,然後轉身抱起夏爾,一步一步沒入黑暗……
此時天色已沒有剛才那麼黑暗,林間幾隻黃色的陸行鳥已帶著可愛的雛鳥四處覓食,幾滴露水落到花苞上,被喚醒的花朵慢慢伸展開,花瓣漸漸綻放。天就快要亮了,西斯內的鐮刀還壓製著塞西爾,惡魔深色的血液將地麵灼燒得寸草不生,西斯內這個混蛋,應該還會回來吧,她和夏爾……應該走遠了吧?塞巴斯無力地抬頭看了一眼天空,沒想到就要這樣消失在這世界上,做為魔界的第一戰將,還真是丟臉。自嘲地笑了笑,比起這種屈辱的死法,此後就要失去夏爾的痛楚讓他更加難受,明明說了要陪他到最後,到頭來自己卻掛著這破十字架上等死,想到夏爾得知自己的死訊後的表情,塞巴斯開始憎恨自己,像自己這樣沒用的男人,有什麼資格說要陪他到最後,像自己這樣沒用的男人,有什麼資格去愛呢。
一絲酥麻而又怪異的痛楚延伸至腦部神經,然後化做冰冷的液體湧出眼眶,他哭了,高傲尊貴的惡魔在這淒涼的寒夜裏,緊咬著下唇獨自細數滿身的傷痕,而身後的十字架卻在慢慢對光亮產生共鳴,他知道,最後的審判時刻就要到了,忽然卻又覺得害怕。死亡,對於惡魔來說,這個名詞並不陌生,與天界戰鬥無數,九死一生的場麵塞巴斯經曆得太多,掛在十字架上被聖火燒死,站在戰場上被天使打死,如今對他來說已沒太大區別,但還是害怕,隻要一想到夏爾嬌小的身影,心裏就不自覺地充滿對死亡的恐懼。以後我不在了,誰來照顧他,誰來保護他,誰會疼他、愛他,誰會遷就他?他會不會想我?想我的時候怎麼辦?他那麼驕傲,會為我哭嗎?會不會為我掃墓呢?哈……惡魔之墓嗎?眼淚再也收不住,嘴角卻牽強地掛著嘲諷的笑意,詭異卻又悲傷的表情。
“舍不得了嗎?”熟悉的聲音帶著一絲淘氣,大概十幾分鍾之前聲音的主人剛剛上演了一場英雄救美後華麗麗地抱著塞巴斯心愛的夏爾大步流星地走開。西斯內從一旁的樹叢裏跳出,抬頭看了看天空,“哦呀?天快亮了。”接著又看向塞巴斯,暗自好笑,掏出手帕仔細擦幹淨塞巴斯的臉,“嘛,別擺出這種怪異的表情,反正一會兒都要被燒了,死也要死得漂亮點嘛。”
“夏爾呢?”塞巴斯沒有理會西斯內的捉弄,收起情緒問道。
“送回家休息了,夏洛特和瑪門看著他呢,我就是來親眼見證一下我親愛的老爸是怎麼被傳說中的聖火焚燒殆盡的。”西斯內攤了攤手聳聳肩,一臉毫不在乎的表情,“老媽醒來後可是會四處找你哦!要是知道你已經死了……不知道會怎樣呢,像他那樣的傲嬌,一定會把痛苦埋在心裏,然後活在失去你的陰影裏吧!”西斯內一邊說一邊觀察塞巴斯的表情變化,果然,那隻惡魔的臉色變成凝重而痛苦,隻要一提到夏爾過得很不好,就會像是揭了他的傷疤一樣,這一點對於西斯內來說,可是非常有趣,她俯下身抬起塞巴斯的下巴,“呐,舍不得夏爾吧?隻要你親口說你舍不得他,我有辦法救你。”
塞巴斯盯著西斯內沉默了許久,雖然是自己的女兒,性格卻完全像隻惡魔,沒有色彩,沒有愛,隻要自己高興,怎麼做都行,但這小鬼從小主意就多,想必確實是有救自己的辦法。但是要在她麵前承認自己舍不得夏爾……
“喂,不說的話太陽就要照過來了!”西斯內抬頭看了一眼天空,不耐煩地催促道。
“我……舍不得夏爾。”艱難卻又清晰地說出這句話,塞巴斯忽然覺得一身輕鬆,舍不得夏爾,自己確實舍不得夏爾,有什麼好隱瞞的呢?
西斯內嘴角勾起一抹壞笑,捉弄夠了塞巴斯,是幹正事的時候了。她站直身體,向著塞巴斯手上的釘子伸出左手,手腕處的光環再次放出光芒,輕而易舉地將兩根釘子拔了下來。接著,西斯內向前靠了一步,抱住倒下來的塞巴斯:“喂,你還能走的吧?別裝死啊喂!”
塞巴斯靠在西斯內肩上,眼睛卻直直地盯著被壓製在鐮刀下不敢輕舉妄動的塞西爾,要不是自己被聖經反噬,要早一道雷電霹死他了。正想試著調動魔力,卻被西斯內在腰上捏了一把:“找死啊!剛被反噬還想用魔法,不要命你早說,我不救你就是了,別浪費我感情好不好!”說完,西斯內扶著塞巴斯四下望了望,將脖子上掛著的骨質口哨放到嘴裏輕輕一吹,一隻鷹首獅身獸在空中盤旋一陣後停在兩人身邊,巨獸的背上還坐著一個與夏爾年齡相仿的男孩……
西斯內把塞巴斯扶上鷹首獅身獸,又對著巨大的鐮刀招了招手,鐮刀立刻鉤起塞西爾騰在半空。西斯內拍了拍鷹首獅身獸的腦袋:“走吧,去離這兒最近的山洞,要照不到陽光的。”
巨獸飛到一個洞口停住,西斯內甩了甩手,鐮刀騰在空中一晃,把塞西爾甩進洞裏,西斯內跟著跳了下來,轉身對鷹首獅身獸上的少年道:“艾斯特,下來幫我,讓雪倫把塞巴斯帶回家,瑪門殿下會找人治療他的。”
“跳……跳下來嗎?我可沒有翅膀……”名叫艾斯特的少年趴在雪倫背上望向西斯內,有些膽怯卻又不敢違抗她的樣子。
西斯內將鐮刀豎起來,刀鋒朝向艾斯特:“呐,順著這個下來總行吧,難道還要讓那麼大的鷹首獅身獸送你進來?”
無奈,少年隻好站起身,小心翼翼地跳上鐮刀,慢慢向西斯內的方向移動。但是鑽石鐮刀表麵光滑無比,再加上一頭在空中,一頭連向地麵,本身就傾斜的,艾斯特一不留神腳下一滑,坐到了刀柄上,接著又順著刀柄晃晃悠悠地滑向西斯內。
“哇啊!”艾斯特和西斯內一起驚叫起來,緊接著少年一頭撞到西斯內懷裏,後者不負眾望地被撞倒在地……
“痛痛痛……”西斯內從地上坐起來,雪倫已經飛走,她沒好氣地望了一眼坐在旁邊看上去好像沒事的少年,“東西都帶來了嗎?”後者隻是點了點頭,從黑色的鬥篷裏掏出一根像是筆一樣的東西交給西斯內:“你的手沒事嗎?那個光環好像不是魔界的東西吧……”
西斯內微微了愣,捉弄道:“艾斯特這算是在擔心我麼?”見後者語塞,更是不依不饒,“啊啦,原來不是,好失望……”
“你!”艾斯特氣得墨藍色的短發都要炸開了,哼了一聲扭頭不看西斯內。
“不和你玩兒了,這個光環以後再跟你說明。”西斯內說著,向洞穴深處走去,剛才光顧著捉弄艾斯特,都把塞西爾給忘了,想必他一定是往洞穴深處跑了,“有更好玩的遊戲,就要開始了。”
惡魔嘴角勾起的冷笑讓艾斯特不寒而栗,又不願獨自呆在這幽暗的洞穴裏,隻好跟上西斯內,兩人就這麼向深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