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孩子叫陳銘，第一次的出言不遜後沒再刁難白楊，他並非想象中的難相處，哪裏不懂會請教老師，學習上不用太操心。
    陳家夫妻除潔癖嚴重了點，態度高傲點，也不是那麼難相處，女主人捏著鼻子喝了三天中藥後抱怨晚上睡覺睡得太死，追到兒子房間伸出手臂讓白楊把脈，讓他看著開藥方調理。
    真是口不應心！
    白楊看了眼女主人袖子擼得高高的手臂笑笑，沒號脈就開了藥方。
    “好像跟第一個藥方差不多。”女主人狐疑地看著白楊。
    “差一味藥就藥效不同，不把脈，是我已經從您氣色和聲息知道了。”
    女主人走後，陳銘轉動著手上的筆嗤笑：
    “有錢人的錢很好賺吧？”
    真是一開口就不討喜，白楊用手指敲敲作業本上打叉的解題，旁邊起高樓一樣更正了。
    “尊師重教。這道幾步就可以解出的題，你這麼彎彎繞繞，繞得頭昏。”
    “請教白老師解題思路。”熊崽子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做了個揖。
    白楊從少年身上看到肖進的影子，恍惚間回到年少給肖進輔導功課的場景，每每少年做題的時候他就在旁悄悄看陳銘，每天下班就期待著去陳家。
    他一邊唾棄自己，一邊不可控製想去陳家，他恨自己的虛偽，明明肖進偶爾遠遠跟在自己車後邊，他卻假裝不知道，肖進的摩托跟他的車同行，他擺出鄙視嫌惡的樣子，半點不給對方靠近自己的機會。
    真神靠近自己卻推遠，卻情不自禁透過替身尋找真神的樣子，卑鄙、無恥、下流、虛偽。
    他在心裏給自己罵了千百遍。
    周五晚飯的時候，錦瑜說要去學騎馬，馬術俱樂部離這兒不是很遠。
    現在哪有錢去學騎馬？要還賬呢。
    “你太小了，還沒馬兒高呢，長大長高些再去。”白楊編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又擅自把大家長拉到自己這邊，“十歲去學馬術，我和你爺爺都支持你。”
    到那時候，欠款全部還完了。
    “馬場有專門給孩子騎的小馬，我們班上有好多男生去學，好些個頭比我矮。”錦瑜要哭不哭地尋求爺爺的支持，白建華被孫子看得心都化了。
    “學，爺爺出學費。”
    “爸，騎馬危險。”
    “處處提心吊膽，就沒有安全的地方。”
    “爺爺最好了，爺爺萬歲！”
    錦瑜高興地摟著爺爺就是一陣馬屁式親吻——左右麵頰各一個響亮的“啵”。
    被冷落的白楊放下碗筷心安理得出了家門，走路去陳家，他不知道後麵遠遠的跟著一個騎著小單車的尾巴。
    他跟錦瑜說陳家不喜歡小孩，錦瑜說我不進去，我就看看陳家房子什麼樣，陳家人長什麼樣，我在外麵邊玩邊等你出來。
    “在外邊可憐兮兮的小流浪狗一樣，等有機會的時候帶你去陳家花園裏逛逛。”白楊說。
    “好吧。”錦瑜嘴上乖巧應著，心裏卻知道爸爸不過是在敷衍自己。
    肖家別墅在小區一號門斜對麵，白楊去陳家兼職要路過肖家，他不知道那是肖家，隻知道那家有隻醜萌醜萌的鬥牛犬，每次看到他路過都要遠遠的虛張聲勢地狂吠幾聲。
    這天晚飯後，肖飛靠在陽台側麵抽煙，這個位置可以看到小區門口位置的風景。
    肖進來到哥哥身邊：“幹脆把總部搬來這邊吧，省得兩頭跑，這裏是省會城市，秦順沒那麼大能耐來這實施報複。”
    肖飛看著弟弟幹笑兩聲，“真希望我在這邊常住？總部豈是說搬就搬的？”
    晚飯桌上說明天回G市總部，除了肖氏眼裏的不舍，兩個孩子和肖進皆是眼睛一亮，巴不得他快點走，弟弟現在的心思他清楚的很。
    忽然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兩人眼簾，背後遠遠的跟著一個小尾巴。
    “你打電話能約動他，我成全你。”肖飛說。
    肖進沒吭聲，拿出手機撥打白楊電話，他看到白楊掏出手機看了號碼下立馬掛斷，手機裏響起“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他一連撥打了三次，清楚看到白楊掛斷三次。
    肖飛嗬嗬笑了兩聲，拿出手機撥打白楊電話，對方立馬接通。
    “飛哥。”
    手機開著免提，白楊簡短卻恭敬的聲音飄出手機。
    “在幹嘛？”
    “我……去兼職。”
    “兼職？兼職賣屁股？”
    肖飛語氣嘲弄，肖進怒目圓睜，一把抓住哥哥領口舉起拳頭，肖飛一臉受傷的樣子看著弟弟，但肖進依舊不撒手，意思很明顯，再說難聽話，拳頭不認你親哥。
    “……我想盡快還你的錢，找了份家教。”
    白楊立在路燈下打電話，騎著單車的小尾巴也停下，醜醜歡快地跑過去，小孩怕前麵的大人發現，領著小狗去保安崗亭玩。
    “盡快還完我的錢好跑路？”
    “不是，欠了那麼多年了，理當還上。”
    “不用還，盡心服侍我就行，去西南溫泉酒店的306房間等著。”
    肖飛冰冷的眼神看著弟弟和拳頭，似生氣，似失望，忘恩負義的家夥，胳膊肘往外拐的混蛋。
    “好的，我這就過去。”
    肖進的拳頭能錘死一頭牛，聽到手機裏傳出白楊恭順的話語時，拳頭軟綿綿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