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材站負責人手拿鍋鏟在廚房探頭回道：“這裏沒有老板也沒有解蛇毒的人。”話沒落音，人又跑灶台去了。
    男人怒不可遏，驅馬掠過村民衝進屋裏，抽出後腰的長把開山刀對著碼放整齊的藥材亂砍。
    “這些是誰的？沒人認領就一把火給燒了。”
    麻袋被砍破，各種藥材亂蹦亂滾亂飛，滿屋淩亂，院裏吹牛的人都不敢上前，負責人沒辦法，站出來說自己這裏的打工人。
    “天天跟藥材打交道，不知道解蛇毒的藥？”
    “我是收藥材的，當然認識些，我給你找出來。”
    負責人連忙去找藥材，希望快點打發走這個凶神。
    一群雜遝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四匹馬出現在院裏，一匹馬背上沒有人，一匹馬背上有兩個人，其中一個奄奄一息趴在前麵人的背上。
    看穿著，肯定是他們的頭兒。
    這群人看著像一群正直壯年的狼，他們的頭兒受傷了，不安的躁動使他們看起來非常危險，讓人瑟瑟發抖。
    白楊聽到前院聲音，套上衣褲，頂著濕漉漉頭發，穿著涼拖就跑出來，一眼就看到昏迷的男人。
    他指著牆角的涼床說：“把他放這裏躺著。咬了多久了？知道什麼蛇咬的嗎？”
    幾頭躁動的狼看清他的容貌俱是麵色一凜，他卻隻以為是自己太年輕讓他們失望的緣故，補充說道：
    “試試吧，這裏隻有我一個醫生。”
    這話得到認可，兩個男人將頭兒抬到涼床上，告訴他什麼時候被什麼蛇咬的，然後立在床邊凶狠地盯著他，他視而不見朝藥材站負責人說：
    “王大哥，你去藥農家買些新鮮的重樓、半邊蓮、紫花地丁、白花蛇舌草……”
    吩咐完就去檢查首領的傷情，剛毅的麵龐、緊咬的牙關證明他是條硬漢，但人已經失意識模糊，不自禁溢出難受的哼哼聲。他應該是個有錢的講究人，衣著看似不顯眼卻都是奢侈品，手上帶著一顆碩大的綠寶石戒指和扳指。
    白楊猜測他是玉石商人。
    鄰國盛產玉石，而這裏與鄰國隻隔著一座高山，偷渡往來在這一片是公開的秘密，因此這個山村的人一點都不窮，很多都是隱藏的百萬富翁。
    商人的右褲腿撕掉半截，小腿上纏著布條，布條被血浸透，白楊準備解開布條檢查傷口，一把尖刀抵到他胸前。
    “救活他就等於救活你自己，否則，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白楊不知道自己主動救人怎麼就惹到這幾個不知好歹的家夥，一陣惡寒將他箍緊，大氣不敢出。
    “醫生膽小，用刀子抵著……”他小心翼翼將刀尖推開，“不利於病人。”
    男人冷哼一聲收回刀，眼神催促他快點救人。
    打開布條，白楊驚訝：居然把蛇咬的地方剜掉了，剩下一個雞蛋大的血窟窿，也難怪六小時前咬的能堅持到現在。
    負責人把草藥找齊了，隻見白楊挑挑揀揀拿出些放搗缽裏搗碎，倒進半碗水調成粥樣給病人灌下去，然後又把剩下的草藥搗碎敷到傷口上，整條小腿被草藥包住，裹上白色繃帶，臃腫滑稽。
    清涼的帶著苦味的草藥香飄散在空氣裏的時候，幾個膽大的村民湊過來想學學，被凶神惡煞的男人們趕走。
    “帶他去醫院打個血清，”白楊十指染成墨綠色，用手背擦了下額頭上的虛汗說，“沒有生命危險了，能不能保住腿，我也沒完全的把握。”
    男人們要求白楊一起去醫院，村民們站出來阻止，雖然這幾匹餓狼很凶悍，架不住村民人多，就在雙方僵持不下的時候，病人醒了，看到白楊先是不動聲色打量，隨後確定什麼般眼睛一亮，他沒有重傷剛醒的遲鈍，嗬斥自己不懂事的手下一頓，然後向大家道歉，再拉住白楊的手感謝救命之恩。
    手很大，右手掌心和手指上有不規則的繭，不是幹粗活留下的繭，力氣很大，白楊隻以為對方剛醒來掌控不好力度，沒往其他方麵想。
    一夥人征用了院裏的SUV去打血清，病人摘下手上的寶石戒指給白楊做抵押，病人叫秦川頁，說出自己名字的時候注視著白楊，似乎想從他臉上看出什麼。
    白楊即便有一萬個不願意也不敢說不，把自己的東西搬下車，一臉真誠祝福秦川頁早日康複。
    看車子遠去，白楊心疼又慶幸，心裏暗暗責怪肖進，他不知道他已經在鬼門關走了一遭，若不是秦川頁及時清醒過來，今天就是他的死期。
    回到家自然得向父親解釋車子的去處，即便免去恐怖環節，父親在看到綠寶石戒指時變了臉，眼中閃過慌亂，他用生氣掩飾自己的失態。
    “以後不許去偏僻危險的地方。”
    “好，不去。”
    “這個戒指我收著，別人來要就告訴我。”
    “我惹的事情……”
    “聽話。”
    “我不是小孩，錦瑜都早早獨立自主了。”
    “你可以跟我一塊去。”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