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玄機  第二章:工部尚書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2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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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靜安提著燈籠為沈雲瑾照亮前路,一路上,雲瑾走得極快,可以用健步如飛來形容,絲毫沒有昔日那般慢條斯理。興許是有什麼要緊事罷,靜安這樣想著。
    周府。
    府外兩位守衛對雲瑾握拳行禮,其中一位守衛問道:“不知小沈大人此時造訪,是因何事?”
    雲瑾謙卑地回了他一禮:“煩請通報一聲,說雲瑾有要事相商。”
    守衛被他這一禮給嚇住了,連連作揖:“小沈大人折煞下屬了,下屬即刻稟報,還請您稍等。”
    雲瑾點了點頭。
    不多時,薛管家隨守衛一起出來,便將雲瑾帶了進去。一路上,薛管家都在為雲瑾指路,雖說雲瑾對府中已熟悉不過,但夜間路黑,薛管家提著燈籠生怕雲瑾一個不小心跌倒哪兒了。
    “小沈大人仔細些,近日梅雨季,花園的鵝卵石會格外濕滑,加之又是晚上,若小沈大人有何意外,便是奴才的不是了。”
    雲瑾揮了揮手:“無妨,若雲瑾當真跌跤,也是雲瑾的過失,與你無關。”
    薛管家低著頭,說道:“我家大人已等候您多時了。”
    “他怎知我會來?”雲瑾疑惑。
    薛管家笑了笑:“主子的事,我們這些做奴才的又怎麼清楚呢?”
    行至會客廳,薛管家將門打開,便見周行之背對著門站著,似是等待了許久。薛管家與靜安退門而出,並將門關上,候在門外。
    雲瑾對著周行之的背影作揖,說道:“下官見過太傅。”
    周行之聞聲,便轉過身來扶著雲瑾兩臂,說道:“切莫多禮,”而後順手向右邊的座位指去,“坐。”
    雲瑾欣然落座。
    “雲瑾近來可好?”周行之關切地問道,“工部尚書之位空懸,蘇建坤一黨正籌備讓別人頂替義兄的位置,不過,陛下並未被蘇建坤蠱惑。”
    雲瑾點頭:“方才靜安還對我說著,陛下讓雲瑾接替父親工部尚書一職。”
    “不錯。陛下可是日夜念叨著你呢。”
    雲瑾眸色微暗,丁憂之期已過,他自然得放下心中憂愁,速速回朝。他動了動喉結,說道:“明日雲瑾回朝。”
    太傅激動得拍了拍手:“好哇!如此也不算辱沒了你父親的名聲。”
    雲瑾歎了口氣:“而今朝廷烏煙瘴氣,滿目貪官令我痛心不已,隻望陛下能早日擺脫蘇建坤的束縛,執掌朝政。”說著還不忘雙手握拳以示恭敬陛下。
    周行之也歎了口氣:“陛下尚還年幼,隻要你我齊心,必能將陛下輔為一代明君!”而後,他蹙了蹙眉,“可是雲瑾,先皇驟然崩逝,你當真一點兒也不疑嗎?”
    不疑,怎會不疑?先帝駕崩時也才四十八歲,平日並未聽說患有任何頑疾,怎會突然崩逝,分明前一天,還召其父沈長隆進宮暢飲,第二日便得到皇帝駕崩的消息,其父,亦隨之而去。想到這裏,雲瑾蹙了蹙眉:“先皇走得蹊蹺,家父亦是。”
    他懷疑是蘇建坤一黨,隻是如今,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便攥緊了拳頭。
    “蘇建坤傲然,貪欲無窮,隻因背後有平南王,而平南王手握兵權,又是宗室王爺,怎會不對皇位動心?”周行之說道,“整日在朝上,見到他三人賊眉鼠眼,心裏便堵得慌。”
    “當下朝中大半勢力都是偏向蘇建坤一黨罷?”雲瑾問道。
    周行之點頭。
    嗬,主少國疑,當真是主少國疑。
    “陛下不諳世事,先皇在世時,也隻是讓陛下在聖鑾宮陪侍,待來日再長大些,再將朝政交於陛下處理,不曾想,竟驟然崩逝……”說到此處,周行之掩麵涕泣。
    先帝對周家、對沈家乃至蘇家的恩惠並不少,一朝崩逝,自然無人接受,雲瑾想起先帝出靈當日,除太傅及陛下和太後哭得跟個淚人外,仿佛蘇建坤也在一旁哭得動容,卻又有些過頭,令人不禁懷疑,那究竟是不是誠心,嗬,在裏頭抽噎啜泣的,又有幾個是誠心呢?
    “陛下雖小,卻也仁心,隻是,雲瑾在家中卻聽聞京郊百姓已被強征壓得喘不過氣來,這強征,可是陛下之意?”
    太傅搖頭:“略有耳聞,但絕非陛下之意!”是誰,可想而知。
    雲瑾起身,握拳行禮:“時候不早了,雲瑾便先回去了。”
    “好,近日身子不大痛快,便不送了。待身子好些,便親自去為沈公多燒些紙錢。”
    “謝過太傅。”雲瑾行了個禮便轉身離去。
    回去的路上,雲瑾一直吩咐靜安明日將他的朝服拿出來,自己要回朝。靜安在一旁應著,而後招呼雲瑾上了周行之早早便為他備好的馬車。
    翌日。
    乾明殿。
    眾臣跪拜:“臣等叩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卿平身。”李懷琮抬了抬右手,示意眾臣平身,“朕尚年幼,民心自疑,幸而今年開科取士,選取不少賢臣,朕心甚慰。禮部上下重賞。”
    禮部侍郎劉毅書從官員中走出,叩謝:“臣,謝主隆恩。”
    “今年征收如何?”李懷琮看了看蘇建坤。
    蘇建坤說道:“回陛下,戶部尚書已將今年收支計入國庫。”
    “戶部尚書何在?”
    “臣在。”戶部尚書錢子廉走出,“今年京郊征收408兩,平山郡郊征收240兩,平南郡郊征收360兩,平水郡郊征收200兩,平都郡郊征收200兩,共征收1408兩,當前國庫406萬兩。”
    李懷琮點頭。
    “陛下!”雲瑾從人群中走出,淡淡說道:“臣以為征收之餘,理應撥款發展城市,不止城市,京郊及其餘郡郊,也須發展,興修水利,組織屯田,以此提高財政收入。自能拉攏民心。”
    “好,此時便交由沈愛卿去辦。”
    “是。”
    蘇建坤在一旁忿忿一笑:“如此,小沈大人是不滿意此次征收了?”
    “微臣不敢,隻是若國庫全靠征收來維持,不久便會引起民眾暴動,實不屬良計。”
    蘇建坤哪裏不知此番作為會激發民憤,進而引起暴亂,他要的,正是暴亂。
    “沒有人心,何以立國?何以強國?”見蘇建坤不語,雲瑾又開口。
    蘇建坤冷哼一聲:“既然小沈大人提及強國,那老朽必提一句:強國必先強軍!”而後轉而回告李懷琮,“陛下理應讓兵部征召士兵。”
    正當李懷琮答應之際,沈雲瑾當即打斷:“不可!方才征收完畢,現下又開始征兵,百姓難免會有怨言。”
    李懷琮稍有猶豫之色。
    “為國效力乃是民眾之本,怎麼?難道小沈大人要阻止百姓為國效力嗎?”
    雲瑾避而不答:“強國必先強軍,蘇大人說得不錯,可,無民心何以國富?國不富何以兵強?連年征收已壓得百姓喘不過氣,若此時再下令征兵,必會激起民憤。再者,軍兵之強,在精而不在多!”而後對李懷琮說道:“望陛下三思!”
    李懷琮見朝下二人吵得不可開交,一時不知該如何解決,便對周行之使了個眼色,周行之收到訊息後,立馬解圍:“兩位說得都有道理,不過,為國效力是民眾之本,拋卻臣子身份,我等亦是民眾,便也該為國效力。我們既是臣子又是民眾,當設身處地為民著想,為民謀利,以慰天下民眾。”而後,又笑了笑:“怎麼這話到了蘇大人口中,民眾便隻成了百姓呢?”
    蘇建坤啞口無言,卻仍不服氣,但也隻得把被打碎的牙齒往肚裏咽:“太傅教訓得是。”
    “眾愛卿可還有要事嗎?”
    無人作答。
    “沈雲瑾聽旨。”
    雲瑾作揖。
    “朕命你管理全國郡郊同全國城市一起發展,興修水利,灌溉農田。不同城市當產生不同的經濟效益,你自己看著安排。”
    “是,臣領旨。”
    “兵部尚書何在?”
    “臣在。”兵部尚書祁鎮走出。
    “繼續操練士兵,組建兵團,征兵一事暫且擱置。”
    “是,皇上聖明。”
    “有本啟奏,無本退朝。”
    “退~朝~”一尖銳的聲音響起,眾臣紛紛跪拜,“臣等恭送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下朝後,祁鎮與雲瑾同行,一路上都在為蘇建坤一事犯愁。
    “罷了罷了,不提他了。”祁鎮揮了揮手,似是想要將這些煩惱拋之腦後,“雲瑾此番回朝可要斂些鋒芒,你涉世未深,斷然不是蘇建坤的對手。”
    雲瑾點頭:“後生明白。國君尚小,須得眾臣輔佐,方能長成參天大樹,庇佑四方。”
    祁鎮很是欣慰,拍了拍雲瑾的肩:“不愧是沈公培養出來的好兒子,等過幾日,定帶麟兒登門拜訪,向你取經。”
    雲瑾連忙揮手:“別別別,祁大人折煞雲瑾了,雲瑾所學皆源於書中,小公子不必向我取經。再者,雲瑾才疏學淺,恐會教壞小公子。”
    祁鎮爽朗一笑:“哈哈哈哈!不愧是沈公之子,進退有度,溫文儒雅。”
    雲瑾已被誇得耳上泛紅。
    祁鎮見狀,便不再抓住這件事不放,當即轉移話題。
    “城市發展問題,雲瑾當如何解決?”
    “先帝在世時,全國城市發展已有雛形。全國上下分為一京、四郡、五郊,分別是上京、平山郡、平南郡、平水郡、平都郡,以及京郊、平山郡郊、平南郡郊、平水郡郊和平都郡郊,其中,上京城為最大的商業中心,何不利用此優勢,借而發展京郊?促使農商一體。平山郡、平水郡人口眾多,便可著重發展農業,但平山郡近年在後山開采出大量礦產,便也可發展礦業,平南郡靠近上京,自也可以發展商業,但依雲瑾拙見,應以農業為主,平都郡背靠礦山,何不如發展礦業?帶動相毗鄰郡郊一同發展。”
    “甚好。分配及其合理!”祁鎮拍手叫好。
    “不過……”雲瑾蹙了蹙眉。
    “怎麼了?”
    “平南王會否同意平南郡發展……”
    “陛下再小亦是天子,聖令在前,他不得不從!再者,平南郡得以發展對他來說也是好處。”
    雲瑾點了點頭:“兵部那邊如何了?”
    “兵部無礙,邊關自有專門官兵把守,不怕敵寇入侵,如今兵部兵力尚能穩定家國,無需征兵。”
    “應兵多而精,但現下確是不能冒然征召,還請勿怪。”
    祁鎮笑了笑:“無礙!家國大勢我又何嚐看不透徹?雲瑾無需自責。”
    京郊。
    “好消息!好消息!皇上下令命工部尚書對京郊進行良好前景發展!興修水利,農田灌溉,你們說,咱們的土地是不是會更大、更肥沃了些?”一位十四歲男孩兒靠在樹下,口中叼著一顆草,對正在勞作的農戶說道。
    “興許罷。”正在耕作的男子敷衍答道,“但願不要像蘇賊那樣欺壓咱們。”說到此處,他歎了口氣,“遙想當年林大……哦不,林公,可是個憂心為民好官呐,說什麼欺壓百姓,我看欺壓百姓的是他蘇賊!”
    “我可聽說了,工部尚書是個實打實的好官。”樹下男孩兒一臉驕傲,像是發現了什麼極大秘密似的,“而且,工部尚書年紀還尚輕,二十來歲,我還聽說,工部尚書會來京郊視察呢!”
    林千亦在一旁耕作,本未置一詞,但聽他這麼一說,心下變得舒緩起來,笑道:“整日在田間不見小原,敢情是打聽工部尚書去了。”而後眾人狂笑。
    小原的臉刷的羞紅,麵對眾人的狂笑無可奈何,羞憤不已,便拿著樹枝在地上畫了個圈圈,而後又滾在自己畫好的圈內撒潑:“千亦姐姐是看不起工部尚書嗎?”
    “我可沒這麼說。”
    “也是,千亦姐姐出身武將世家,怎麼看得起一介柔弱文官呢?”
    林千亦挑了挑眉:“我隻是看不起像蘇賊那樣的人,枉為朝廷命官。蘇賊既是尚書令,工部尚書在他手底下辦事,指不定又會做出哪些齷齪勾當。”她頓了頓,“況且,那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我與你們沒有任何差別。”
    “不會不會!工部尚書是個好官,我去上京城打聽過了。”
    千亦沒有答話,隻是淡漠一笑。
    小原見千亦不說話,惡狠狠地說道:“還沒見過便否定他的為人,是不是有些武斷?既然這樣,我便詛咒千亦姐姐日後會嫁給自己看不上眼的工部尚書!”
    林千亦被他這話嚇得呆住,雖說自己不認識工部尚書,但對女兒家提及嫁娶,無疑是開了禁區,臉便羞紅起來。
    “切莫亂講!”
    “嫁娶講求門當戶對,就算千亦姐姐你想,人家都還看不上你呢!”而後對她做了個鬼臉。
    “你!……”千亦不理,繼續埋頭耕作,小聲咒罵:“這潑皮,倒是越長大越不安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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