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章喜憂參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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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政鴻可不知蘇鳴的心思,隻當愛狐被摸煩了。
他不再出手,也不在意愛狐逃避,溫柔,憐愛地看著愛狐油亮的皮毛,慢條斯理地訴說自己的遭遇和想法。
他道:“我出生後不久,恰逢祖父突破,進階嬰靈境。突破之勢浩蕩。父親和母親怕我禁不住武氣衝撞,便沒有帶我一起前去護法、觀摩,在屋外設下防禦,留我獨自安睡。家中難免混亂,歹人趁機給我下毒,害我武體受損,近乎崩毀。”
“當時,以家中情勢判斷,有能耐不觸動防禦而入屋害我者,盡在觀摩祖父突破,也就是說,一切有嫌疑者皆有不在場之證明,歹人該不是出自家裏。”
“至於外人,祖父突破之前開啟了護宅大陣。那大陣籠罩整個宗政家,非神靈境不可攻破,也就是說,哪怕祖父突破成功,自己都動不了大陣的,且祖父思慮長遠、周全,為免有人趁其突破及之後閉關鞏固修為時來找宗政家的麻煩,大陣一經開啟,要到他出關才關閉。期間,大陣不曾被任何人驚動,也就是說,不是外人,至少不是當時有外人潛入宗政家害我,也沒有人外逃。”
“發現我被害後,父親和母親當然下令徹查。整個宗政家被翻了個底朝天。如我所述,意料之內,結果便是毫無結果。”
“祖父是家中最強者,進階嬰靈境後便是明月城最強者,方圓千裏無人能掠其鋒芒。祖父但凡有差池,宗政家難以安穩。大局為重,為保祖父無恙,父親和母親苦苦等待,直至祖父出關才將我之事相告。祖父大怒,可距我被害已過去兩月有餘,為時已晚,原本以祖父之能即便能發現什麼,也再難有發現,什麼都調查不出。雖然未將此事擱下,但人人心知結果渺茫,不再上心。”
“唉!”
“萬幸,天無絕人之路,禍福相依。因祖父成功進階嬰靈境,很多人前來祝賀、巴結,有意奉上於我有用的奇珍異寶,引薦能人異士為我診治,調理。我的武體日漸好轉,哪怕不能完好如初,隱患難愈,起碼能支撐修煉了。我便開始修煉。隨著我修煉日久,那無頭公案終於不了了之。”
“我漸漸長大。母親不曾對我隱瞞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我自覺害我的歹人仍在家中,隻是難以辨明,於是,為了自保,幹脆養成孤僻、冷漠、拒人千裏,要人忌憚的性情,喜怒不形於色,震懾宵小。母親和父親知我心事,憐我辛苦,沒有阻止,允我建了這處宅院,自立規矩。”
“我被害一事漸漸無人再提。或許,老天垂憐,我幸運地在進階培元境時發生武體變異,覺醒玄冰武體。玄冰武體是比水屬武體更高等級的武體。資質提升之外,我得到的最大好處便是武體得到進一步的修補,修煉得更快,令我道途可以走得更遠。此後,無風無浪,直至這遭再被算計。”
說到這裏,宗政鴻按捺不住,抬手按上蘇鳴的背,撫摸起來。
奇妙而溫暖的觸感反過來安撫他的起伏的心境。
“幸虧有你,要不然,我一定躲不過去。”宗政鴻感激,跟著長歎一聲,“這麼多年的平靜日子到底還是將我的戒備消磨了不少,實在是不應該。”
在宗政鴻的述說中,蘇鳴的心神已定。
他聽到宗政鴻的如履薄冰的生活和誠懇的感激,心裏不禁有些難過,產生些許心疼,感受著滑動的手掌,在手掌來到頭頂的那一刻,抬抬頭,拱拱溫熱的掌心,回以安慰。
於宗政鴻,這回應足夠填補他的期待。
他眉花眼笑,繼續淡淡又緩緩道:“我懷疑過家裏的每一個人,但又將一個個人的嫌疑排除掉。我自然懷疑過二,二叔,隻是那時根本沒有證據,最重要的是,我很天真,以為念在血脈親情的份上,二叔絕不可能做出害我的事。”
“這回,我會再一次懷疑到他的身上,是因為我一直堅信,當年暗害我的人一定在宗政家,絕非外人。敢害我,他膽子夠大,有勇。能不留下任何蛛絲馬跡,他行事嚴謹,考慮周全,計劃周密,有謀。能忍耐二十年再次下手,有耐心。”
“一個有勇,有謀,有耐心的人不是一般人,是一個奇人。一個奇人會如何行事呢?奇人當然要行奇事,令尋常人意料不到的事。比如說,他一歸家,我便受害,按理說,嫌疑最大。尋常的歹人生怕遭懷疑,是不會這樣行事的,因為在尋常人眼裏,引火燒身,這樣行事很蠢。”
“奇人則不同,偏偏反其道而行之。蠢人都不會願意做蠢事,何況,人人都覺得自己是聰明人,不是蠢人。於是,當一個聰明人做了蠢事的時候,其他的聰明人隻會覺得那人不可能做蠢事,否則的話,就沒有聰明人了,那怎麼可以呢。於是乎,行了蠢事的聰明人反倒是嫌疑最小,甚至沒有嫌疑的人。”
“故意犯蠢對真正的聰明人來說是做了最聰明的事。獨辟蹊徑,可見其謀;敢下手,足見其勇;至於耐心,蠢人不必有耐心,越急才顯得越蠢,如此心思,亦能見其智謀。這樣一個人跟二十年前無影無蹤的那人在根本上太像、太像,認定為同一個人不為過。”
“滋補湯中的毒很厲害。放眼宗政家,我思來想去,唯有我那位喜愛在外遊曆,另有門路,歸家不久的二叔能搞到手。他最值得懷疑。”
“甭管是不是他,姑且就當是他吧。以我每日的習慣,滋補湯是一滴不剩的。他能神不知、鬼不覺的下毒,處理了那沾了毒藥的碗還不是輕而易舉。也就是說,若我真地將毒藥飲下,什麼證據都不會留下。隻要沒證據,最有嫌疑的他便是整個宗政家最清清白白的人。他可全身而退,不傷毫毛。”
“跟二十年前發生的情況多像啊!”宗政鴻感慨,深深呼吸,凝視蘇鳴,自豪且得意地笑了笑,“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千算萬算,本來萬無一失之局竟會因你破解。我沒中毒,保留了證據。那證據就會如一把利刃,整日懸在他的頸上,要他坐立難安,聰明不起來,變成十足十的蠢貨。畢竟,他終究露出馬腳,足以說明他不是真正的聰明人。一個不是真正的聰明人往往是多疑的,一旦事情超出他的預料,就會自亂陣腳,越來越蠢。”
“嗬嗬。”宗政鴻好心情地俯身將麵頰貼上溫暖的皮毛,“小乖乖,功不可沒!”
“別,別,別,愧不敢當!”蘇鳴在心裏接話,“難怪能讓主角忌憚,憑這智商,對上主角也是妥妥碾壓局啊!”
靈光一閃,他想,難道這就是宗政鴻雖然存在感極強,但戲份極少,流星般消失的原因?
宗政鴻出場時比主角的境界高很多、很多,配合高超的智商和極深的城府,想弄死主角跟碾死螞蟻一樣簡單。
難怪主角麵對宗政鴻是閃人而不是撂狠話,連個屁都沒放!
喵喵戰神分明是在主角麵對宗政鴻時給自己的嫡子臨時加了情商啊!
蘇鳴想起來了,即便如此,主角因為在宗政鴻麵前一改常態,不夠衝,不夠猛,不夠熱血,不夠爽,反而顯得慫慫的,引發一片讀者在評論區罵罵咧咧,嫌喵喵戰神給主角的光環點得不夠亮,替主角憋屈,一度導致主角人氣下滑,令喵喵戰神不得不第一次出現在評論區為好大兒挽回人氣,替他辯解,明言為兒子安排躲避宗政鴻鋒芒的情節是為了體現兒子長大了,懂人情世故了,不是愣頭青了,並在後續的章節裏大放福利,才將爭論平息,再度令嫡子人氣爆棚。
有此一遭,喵喵戰神為了不讓嫡子被宗政鴻搶風頭,不再繼續塑造宗政鴻,令他不再有戲份,合情合理。
這方世界因小說衍生,為宗政鴻將人設填補,還原宗政鴻本來的,或許也是喵喵戰神原本設定的樣子亦合情合理。
蘇鳴越想越覺得對勁兒,跟著喜憂參半。
喜的是,男神有顏,更有腦子,能更好地庇護他們兄弟。
憂的是,他自問自己的智商和城府完全比不上宗政鴻,很容易被宗政鴻抓到尾巴,玩弄於鼓掌之間。
宗政鴻理智,當斷則斷。
隻迎合他的喜好是不可能永遠贏得他的好感的。
他們兄弟哪怕是狐狸,一旦做出令宗政鴻不能容忍的事情,一定會被處置。要知道,宗政鴻會痛快收下他們的前提是他們不曾害過人,不是完全沒有條件的。
狐生啊,隻靠可愛、撒嬌和賣萌果然是不行的!
更何況,他自己身上還背負著穿越和萬界空間兩大秘密。
宗政鴻是個相當不錯的人。
這是無疑的。
但在這兩大秘密麵前,蘇鳴不敢以宗政鴻的人品做賭。
沒辦法,誘惑太大,人心難測。
高冷、果斷、腹黑的宗政鴻是恐怖的。
蘇鳴生出危機感,覺得有必要重新好好考慮如何在宗政鴻的羽翼下跟弟弟討生活。
不過,此時不是考慮的時候。
他收斂心神,翻個身,再度獻上軟乎乎,暖呼呼,毛茸茸的肚子供宗政鴻玩耍,以狐色分散宗政鴻的注意力,免得宗政鴻發現他的異常,比如因心虛而僵硬一兩下的身體和微微顫動的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