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回 謀機緣黃雀在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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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紅雲道人與鎮元子聽得身後有人呼喚,忙轉過身來,見是妖族之師鯤鵬道人。鎮元子道:“道友好來。”鯤鵬祖師亦還禮不迭,口稱:“不敢。”紅雲道人畢竟心中有愧,見鯤鵬祖師擋住雲路,忙道:“前番卻是貧道壞了道友機緣,貧道有愧,在此向道友賠禮。”語畢,忙一禮到地。
鯤鵬道人心中自是不忿,暗道:“一場天大的機緣憑你一言揭過,哪有這般好事?”心中所想自是不顯於臉,當下笑道:“紅雲道友卻是多禮,天數如此,不可強求。道友不也因此錯過機緣,不入道祖門牆,誠為可惜。”
紅雲道人心性憨實,聞言歎道:“道友所言甚是,然則‘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貧道也不作他想,幸乎道祖慈悲,賜下鴻蒙紫氣,畢竟存有一絲念想。”道人語畢,嗬嗬一笑,顯是欣慰無比。
鎮元子聞言,大呼不妙:“賢弟如此實誠,自是言語不忌,奈何他人不作此念想,平白遭人記恨,實為不智。”那鯤鵬道人聞得紅雲之言,心中更是不快,當下笑道:“此乃道友之幸,隻是——”鯤鵬道人麵作難色。紅雲道人見狀,忙道:“道友有何難處,不妨直說,想你我同在紫霄宮聽道,相互幫襯也是應該。”
鯤鵬道人滿麵羞慚,忙還禮道:“此言貧道實不當說,奈何執念未除,元神不寧,不得已隻得作此誅心之言。”紅雲道人道:“道友有話直說。”可憐鎮元子在一旁直作眼色,如那熱鍋上的螞蟻,紅雲隻做不見,鎮元子暗自叫苦不迭。
鯤鵬道:“道友幸得大道之基,此乃道友造化,吾也不強求,隻是心有不甘。想吾等打坐煉氣,運功行法,莫不是以求逍遙。現如今道祖傳下證道法門,七徒得此機緣也是應當,吾也不去說他。隻是道友不入祖師門牆,平白得此機緣,有道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實不可取。”
鎮元子聞言冷笑:“你要怎的?”鯤鵬道人笑道:“依貧道愚見,不若將鴻蒙紫氣拿出,讓我等一同參詳。一來相互印證,縱然不得大道,亦可多有受益。二來道友亦可借此消解這無妄之災,實乃兩全之舉。不知道友以為然否?”
紅雲道人也是有道真修,聞言豈不知鯤鵬之意,隻是麵上作難,喏喏說不出話來。鎮元子勃然作色曰:“道友之言實為可笑,想那鴻蒙紫氣乃元神寄托虛空之物,除此之外別無他處,有甚參詳之處。道友不可作此妄語,平白丟了滿皮,反為不美。”
鯤鵬祖師也不介意鎮元子冷嘲之言,複又笑道:“道友此言差矣,貧道不過想借此了結與紅雲道友之間的因果,參詳一說實為噱頭,道友不可冤枉好人,壞貧道一番心意。”
鎮元子沉默不言,那紅雲道人與鯤鵬祖師結下因果,鯤鵬借此以求鴻蒙紫氣,他也無詞。當下長歎一聲:“此事還當由賢弟自行計較。”紅雲道人麵有難色,想待不予,但因果不消,得此大道之基也是虛妄,若是予了,自家未免一場黃粱。沉思半晌,隻得歎道:“罷了,罷了,此物就予了你。”說罷,一拍頂門,但見泥丸宮中一道紫氣溢出,飄飄渺渺,玄之又玄。鯤鵬大喜,正待伸手來取,驀然一聲長笑:“此物有緣者得之,既然道友不要,何妨送於貧道,也是道友一場功果。”語未畢,那紫氣已被一團紅色血氣裹了,不見蹤影。
鯤鵬祖師見狀,大怒罵曰:“好賊道,休走。”語畢,對紅雲、鎮元子道:“有勞道友與我一同前往血海,此番定要那冥河匹夫好看。”鎮元子拉住紅雲道人,笑道:“紅雲與道友之間的因果已然了結,此番還看道友大法。”鯤鵬道人聞言恨極,但也無可奈何,隻得架起遁光,急疾朝血氣追去。
紅雲見鯤鵬離開,當下長歎一口氣。鎮元子笑道:“賢弟怎地長籲短歎,莫不是舍不得那大道之基?”紅雲苦笑連連:“兄長休要取笑,那大道之基真真乃是一禍胎,失之未免不是幸事。”鎮元子聞言連聲驚歎:“想不到賢弟竟有此高見。”紅雲笑道:“事到如今,若是貧道再分不清是非,豈不是油蒙了心?依吾之見,此事尚是開始。”鎮元子撚須而笑,不作他言。
卻說鯤鵬祖師一路駕起遁光,直朝血海而來。眼見煮熟的鴨子飛了,徒為他人作嫁衣,鯤鵬自是心中恨極。到得血海,但見血色茫茫,不見邊際。鯤鵬不由讚道:“冥河這廝也是得天眷顧,能從貧道口中奪食,也見厲害!奈何那物不比其他,說不得,貧道隻好施展大法,做一回強人之事。好在前番從帝俊道友處得了河圖洛書,否則今日隻得空手而回。”那冥河祖師乃血河化生,生有大能,更是煉就三千血神子,號稱“血海不枯,冥河不死”。鯤鵬祖師縱然發力通天,也奈何不得。不過此番確有不同,那河圖洛書乃先天之物,與星鬥之力相合可布周天星鬥大陣,亦可借法寶本身布下先天河洛大陣。所謂“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入此陣中,一切有為法皆是虛妄,實乃厲害無比。
鯤鵬祖師祭起二寶,但見河圖洛書變得彌天般大小,河圖漸漸沉入血海,洛書漸與虛空相合。祖師念動真言,但見血海中水波不興,河底更是顯露繁複的符文銘記,那虛空中漸漸顯出周天星相,與河底符文銘記遙相呼應。一時間,無邊血海絕於一方世界。冥河祖師端坐蒲團,原本對於鯤鵬到來也不放在心上,料定鯤鵬也無可奈何。可是忽然間,血海元氣震蕩,仿佛從洪荒世界分離,難免無根浮萍之感。冥河祖師大驚曰:“此是何故?”再也坐不得蒲團,忙駕起雲光,遁出血海。
入目的是無邊星光,天地似被一把無形的大鎖鎖住,冥河更覺元神凝滯,不由大驚失色,疾呼道:“且慢動手,貧道願將鴻蒙紫氣交出,祝道友大道早成!”言畢,一揮衣袖,一道紫色煙華從中飛出,鯤鵬見狀,大袖一揮,收了此物。
見鯤鵬收了法力,冥河笑道:“不知道友所用何物,竟將我血海元氣鎖住,獨立於洪荒之外?”鯤鵬終得大道之基,心下大快,聞言笑道:“此物乃帝俊道友護身之寶,名曰河圖洛書,窮極天地變化,演繹無窮奧妙,莫說道友,即便十二祖巫也不敢小覷。”
冥河聞言,心下更是吃驚,暗自思量:“現如今鯤鵬這廝已得鴻蒙紫氣,更有大寶傍身,動手不得,隻得再作計較!”鯤鵬也不理會冥河作甚念想,當下說道:“我知道友生有元屠、阿鼻二劍,乃先天殺器,因果不沾。隻是我也不與你動手,隻這寶貝困住血海幾百年,想來道友也消受不得,不如你我二人息止幹戈,了卻因果。”冥河笑道:“就依道友之言。”
鯤鵬祖師離了血海,心下恨極:“冥河匹夫,先且叫你得意一時,若不是河圖洛書不是老祖之物,此番定叫你好看。待老祖大道有成,再行計較!”
鯤鵬祖師正暗自思量,猛然元神悸動,大叫“不好”,不期然河圖洛書從袖中飛出,須臾化為一道金光,轉瞬不見。隻聽一人哈哈大笑:“貧道之物有勞道友護持多時,貧道在此謝過!”
鯤鵬大怒曰:“帝俊匹夫,欺人太甚!”想那鴻蒙紫氣,自家費了多少心力,這才到手,不成想“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怎不叫人氣苦。鯤鵬當下苦笑連連:“也罷,俱是爭那一線生機,何故說旁人不是。”
不說鯤鵬垂頭喪氣回了妖師宮閉門謝客。那帝俊太一借河洛二寶遁出之際奪了鴻蒙紫氣,心下無比自得。那太一更是大笑道:“吾兄弟二人稱霸洪荒的時代來也!”帝俊心下也是無比快慰,笑道:“話雖如此,我等也當自勉,不可學那鯤鵬道友得意忘形。”
太一冷笑道:“鯤鵬那廝端的心比天高,也不想兄長將寶貝與他為何久不索還,卻是裝聾作啞,妄圖昧下兄長寶貝,哪有這般好事?”帝俊笑道:“且不去說他,你我兄弟既已得手,還是速回太陽宮,早日參悟,以免夜長夢多。”太一道:“就依兄長便是!”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