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夢的十七章 夢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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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夢裏夢見自己在做夢?那是什麼夢?”
    “我小時候常常想一些有的沒的,看見廣告裏的人拿著一瓶印有自己拿著酸奶的酸奶,就會想他手裏拿的酸奶包裝上的酸奶上一定也有他拿酸奶的照片,那麼那張照片的上的酸奶上也一定有他拿酸奶的照片。。。如此周而複始,便像老和尚給小和尚講故事一般永遠也沒有盡頭。小時候一個人在家很孤獨,發現想這些悖論的時候時間總是過得特別快,後來就常常想這些。”
    “嗬。這倒有點像《蘇菲的世界》,蘇菲最後才明白自己隻是席德父親筆下的角色,但蘇菲如果隻是席德父親筆下的角色的話,那麼就連她自己的明白也不是自己的,隻是席德父親安排下的明白而已。而我們知道《蘇菲的世界》的作者是喬斯坦·賈德,這樣想來一切又是什麼樣的呢?
    那麼同樣我們又存在於誰的思想裏?我常常想自己也許是一個人的夢,或者是存在於沉睡的自己的夢裏,當夢醒來一切不再。也許是醒了,也許是投身於下一個夢裏了。”
    我還記得,記得那天夢見夢中的自己做夢後醒來和你說的這些,我記得當時聽你說完,我笑著說你的腦袋的構造怎麼比我的還奇怪,是了,當時我沒有理解。
    直到現在我才明白你要說什麼,但代價太大了。
    如果現在我隻是在一個夢裏,夢醒後,是不是你還在?是否現在這個行屍走肉的我會消失?
    如果現在的我真實存在著,那麼為什麼除了與你的那些回憶,我的心裏什麼也裝不下了?
    我也是你投入下一個夢之前,必須忘記的那個夢麼?
    但我忘不了。我們在一起日子其實並不長,應該說很短,五個月,委實像一場夢。而你留下的卻太多。
    和你一起住的那個一居室我還一直住著,你的東西還在那兒,日記在最初翻看過一遍後,再也沒有翻過。我隻是想留下你的氣息,再沒有勇氣打開閱讀。那些情話,恍若隔世:
    天氣冷起來了,上選修課很無聊,遇見一個很特別的女生,一路跟蹤我。嗬嗬,居然徒手抓牛排吃,好像很有意思。。。
    居然有人和我一樣喜歡《涅朵琦卡》,不過想到被她耍就來氣,之後還笑得這麼無辜,很美,但是為什麼感覺有些憂傷呢?心微微為她疼著,我想也許我喜歡她。。。
    今天她問我夢是什麼顏色的,我直言是無色的,她好像很擔憂,隨後很小心地問我要不要和她一起去科技館。我答應了(我當然答應了),她舒心一笑。從她打電話看來,她是妹控啊?!奇怪我嫉妒了麼?沒有,絕對沒有!
    今天我第一次叫她蔓蔓,她好像沒有發現,一如往常地答應著。有點失落,算了這樣也好,慢慢靠近好了,她膽子好像挺小的,慢熱的哩~~~嗬嗬,準備接受我熱情吧~~~~
    最近她好忙,我負責提醒她吃飯這一艱巨的任務,她現在好像已經很習慣和我在一起了,哈哈~~~找個時機要她搬來和我一起住,以什麼為借口呢?就說沒錢要省房租好了,但我租的是一居室怎麼辦?會不會太明顯了?
    聽到別人說她和校草出去吃飯,我很生氣,真的很生氣。你為什麼不解釋?為什麼不解釋?我對於你到底算什麼?
    今天是我們吵架後的第二天,不知她有沒有好好吃飯。
    今天是我們吵架後的第三天,一個人很無聊,真的。
    今天是我們吵架後的第四天,今天是藝術節的閉幕式,今天過後她就輕鬆了吧?算了,找個機會跟她道個歉吧,那天那麼咄咄逼人,她也不好解釋,我就大人有大量原諒她了。舞台燈光下的她,穿著血色勾花的旗袍,看上去好美。
    今天是我們吵架後的第五天,上選修課她沒有來,我很擔心,去學生會要她的住址,我才發現連這些我都不知道。到她家看到她躺在那兒,臉色蒼白,而守在旁邊的不是別人,竟然是那個校草梅盛?!居然還被他罵,算了,也是我不對。蔓蔓也真是的,胃這麼不好還喝酒!“以後蔓蔓就由我照顧了!”這不隻是說給梅盛聽的,也是我給蔓蔓的承諾。還有,今天我吻了她,好甜!
    。。。
    蔓蔓,我喜歡你,喜歡你。。。
    蔓蔓,我愛你,永遠。。。。
    。。。。。。
    **************
    林月的父親在初次見麵後,一直和我有聯係,我們常常見麵,一起回憶林月,他和我講林月小時候的事,我和他講林月和我在一起的事,對於彼此都是一種慰藉。直到某天他說他要離開這座城市,要我也振作起來。
    他說:“孩子,通過這些天的相處我知道,讓你忘記她,你做不到。讓人記得一個人,最深的方式是給予傷害,其實她留下你,是給你最大的傷害。但如果忘記能讓你活得更好,我想林月也希望你能試著忘記。不管怎樣你要對得起她為你做出的犧牲,要好好活著,活得滋潤。你要記得我們林月一直是個堅強的孩子,她不會希望你這樣的,你別讓她失望。”
    我答應了,但振作不代表就要忘記林月。
    其實,如果忘不掉,又何必勉強自己呢?
    如果醒不來,又何妨繼續夢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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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年五月,我再次來到西藏,一樣的線路徒步墨脫,卻怎麼也找不到蓮花山。
    之前我們在火車上聽的那首《我要去西藏》倒是紅了,那是首有些不搭調的歌,大約還有些pop的風格,去西藏的一路上被我們反複嘲笑。
    而如今在墨脫偏遠的小巷,遠遠地傳來那首歌,歌詞卻依舊清晰:我要去西藏,我要去西藏,仰望生死兩茫茫,習慣了孤獨黑夜也漫長。
    頗為喜慶的曲調繼續歌著,而我卻早已是淚流滿麵。
    回程我依舊走墨脫漢密路線,還是穿越嘎龍拉山,那時白雪皚皚冷峻的山,在五月的今天已經是溪水潺潺了。我且行且吟,誦著詩經中最淒美的一篇,聲音在幽幽的山穀間回蕩:
    葛生蒙楚,蘞蔓於野。
    予美亡此,誰與獨處?
    葛生蒙棘,蘞蔓於域。
    予美亡此,誰與獨息?
    角枕粲兮,錦衾爛兮。
    予美亡此,誰與獨旦?
    夏之日,冬之夜。
    百歲之後,歸於其居!
    冬之夜,夏之日。
    百歲之後,歸於其室!
    。。。。。。
    冬之夜,夏之日
    林月,你當時何苦留我一人?
    百歲之後,歸於其室!
    我仍然清醒地夢著,等待與你重逢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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