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累。她幹脆就坐在了馬路旁邊的欄杆上。看過往的行人不同的麵孔相同的步伐來去匆匆。還是可以忍受的饑餓，所以在等下去。可是不等，還是挨餓。
    為了找他，這一個月她已經把他們位數不多的存款給花光。現在包裏隻有幾枚硬幣，外加幾張用一元紙幣疊成的愛心。他疊給她的。當然不能使用。
    眼睛是新款的眼影，有點綠色裏麵帶點柔和的黃，兩腮是淺淺的桃花紅，還有嘴唇，飽滿的晶瑩的也是紅。她不喜歡化妝，卻是懂得自己要怎麼打扮才合適自己。早晨她走進全市最大的百貨商城，在那裏免費使用了最新的試用品，當然還有服務小姐的白眼。把自己變得無懈可擊。
    出發。
    他是喜歡不化妝的女孩的，可是他周圍的女人都是濃妝豔抹。重逢的第一天夜晚，他帶她去了別來無恙。那間不大酒吧卻出奇的人多。酒吧的格調，音樂，人，千篇一律。別來無恙除了名字比較特殊，就沒有了特殊。
    酒吧裏的女侍應化很濃的煙熏妝，讓人看不清本來的樣子。隻能顯露出美麗，不能表現出本性。還有女客人，也是用化學藥品遮了本來的麵目。她覺得很累，在他滔滔不絕的介紹自己的工作時。她喝涼水，隻點頭，笑。
    那你坐著休息。我忙一點事。他看出了她的冷漠與不在意，隻好無可奈何的走開。他在遠處與一個女子笑，然後女子走向她。她有些害怕，那個穿黑色蕾絲吊帶裙子的女人是誰。
    你就是小安嗎。我是老板蘇衾，經常聽到陸說你。他可是我的得力助手。歡迎光臨。她很友好的坐下，伸出手。她也是友好的伸手，她能感覺到蘇衾的手很涼。
    你好。她不知道說什麼，即使是那麼普通的開場白。她被眼前這個有些驚豔的同樣化煙熏妝的女子給征服。
    然後，她們開始談衣服，談雜誌，談化妝品，談他。除了談他，她是沒有機會開口的。蘇衾語言裏的內容，她不懂，她隻能點頭。但是她從這簡單的語言裏麵知道，蘇衾一直都想知道許多關於他。很多關於他。這是一個危險的內容。
    小姐，你好！這裏是不能坐的。盡職的交警小姐禮貌的說。
    她歉意的點點頭，跳下來，腳尖著地，有些疼。像蘇衾的出現。
    那個男人推開了玻璃門，門外的門童對他鞠躬問好。
    是他。應該是他。不是她的他，是一個年過四十的中年男人。他開著純白色的寶馬來到馬路，打開車窗吸煙。她走過去，腳下是一雙細跟的高跟涼鞋，有閃著的水鑽，她不經常穿，所以有些艱難。
    她倚著車窗，低著臉，將一隻手臂搭在車上，眨著眼，很自然的笑。笑裏帶著風情萬種，男人疑惑，他說，怎麼了，小姐。
    你想請我吃飯嗎。她說。
    男人立刻笑起來。當然，我願意為美麗小姐服務。於是，下車給她開了車門，她坐上駕駛座副座，聞到一股蘭花的清香劑的味道，還有這坐墊的柔軟，比欄杆好。
    這是她第二次坐那麼高級的車。第一次也是寶馬，是紅色的，蘇衾的。那一次蘇衾邀請他與她一起出外郊遊，他本拒絕，可她想去，她是想念野外那草色青青。看得太久城市的水泥冰冷，眼睛很累，怕被一同石化。
    於是在一個星期五，早晨。她坐上了蘇衾的寶馬。他在副座，蘇衾的車技很好，一路上還能與他們說笑。不過她感覺自己好像是多餘的，他們說的她不懂，也不插嘴。隻是看窗外的風景。也沒有什麼好看的，比那個家鄉差很多。樹像是假的，草像是假的，就連那隨風擺動的麥浪，也讓她無法感動真實。像是3D電影，在真實的感官與冷酷的畫麵中徘徊。
    是到了附近幾十公裏的一個小鎮，很古樸。她很喜歡。所以睜大眼睛看，蘇衾與他就站在一旁抽煙，聊天。走到了下午，卻落了大雨。看來是回不去了。蘇衾說。
    他們三人站在一間小房子的屋簷下，看著瓢潑的雨，等。這裏應該是有旅店的，留一晚怎麼樣。蘇衾又說。吸煙，吐出一串串眼圈，被雨一下打碎。
    好的。他說。於是他們就冒雨跑到來是看見的一間小旅店。旅店很小，還算幹淨。店主給他們安排好房間，還給了每人一個火籠烘幹衣物。這小樓是磚製的，因年久失修，隔音很是不好。吃罷有特色的晚飯後，沒有什麼娛樂活動，各自也就回了房。
    沒有水了。安你半夜是要喝水，我去找老板拿壺水。他說完，就拿著那青花瓷樣的茶壺出了門，留給她在烘幹衣物。她不喜歡那要幹不幹的溫濕。
    她聽見他的腳步聲去了又回。可是到了半路卻停下了。有聲音。男人和女人的。男的是他，女的是蘇衾。蘇衾的房間就在他們的旁邊。
    聽不見說什麼。隻知道聲線是從低到高再到低。
    不一會兒，他回來了。表情有些不自然，卻又很快就調整出微笑。放下水，就是把她抱去那張木床上。不行。她說，沒有措施會有寶寶的。
    安．他隻是叫著她的名字，然後繼續。吻她的臉，手，脖子，褪去她本不多的衣衫。他從沒這麼對她急忙，從沒那麼想要。她也就回應著吻他，同樣的狂野，激烈。木床嘰嘰的響，隔牆的耳，劇烈的嫉妒。
    他似乎在釋放一種情感，她擁著他直到天亮。沒有入睡，是因為沒有喝水，是因為他抱她很緊。寶寶就是那個時候的事情。
    感情還是很好的也是那個時候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