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點點眩暈，眼睛很困。想念黑暗，閉上眼，看到的卻是一顆顆一簇簇的小星星。這星星掩去了黑，那麼閃亮。
    就如七月陽光下的玻璃門，盯了整整一下午的玻璃門。不敢閉眼。怕錯過。錯過之後就是饑餓。
    她又開始一貧如洗了。
    早上隻吃了一盒牛奶糖。那味道酸酸的微甜，其實應該隻有甜。可惜那是假貨。他曾經在她買來的時候說要丟掉。她沒有。她偷偷的留了下來。現在正好成了她最後的口糧。
    為什麼不丟掉呢？不是不舍得。而是。這是她來到這個城市買的第一樣物品。
    同樣的七月，是去年。她終於來到了他說的城市。這裏比家鄉繁華，比家鄉冷漠。她隻是想問一下路，那些行人卻匆匆走開。以為她是騙子。所以在去了一趟洗手間回來，她迷路了。在偌大的車站裏來回很久，找不見約定的地方。以至於他以為她沒有來。
    她從不用手機，她覺得手機輻射很大，她記得他的號碼，可是她不想打給他。
    她是有點倔強天然的女子。
    餓。就在站裏的小商店裏買了一盒天藍色的牛奶糖。於是終於知道回去的路。小店的老板娘是中年婦女，或許是很久沒有顧客來臨，對她很熱情。老板娘不標準的普通話讓她想起了家鄉。家鄉的人就是喜歡說這種語言。上課。做報告。新聞。
    左拐就是了。
    原來走那麼久。一切的目標都隻在很近的地方。她看見欄杆下，有一個人。
    男人。是他。他依舊是白色的襯衫，斜斜的劉海，一塊玻璃的手表扣在手腕，在陽光下有些刺眼。就如她依舊是有花朵的裙子，密黑的長頭發，胸口衣襟別一個發夾。
    你到哪去了。我以為你沒有來。車已經到站很久了。
    這是他們分開一年零5個月又9天，麵對麵他對他說的第一句話。帶著焦急還有一點點生氣。她說。迷路了。
    怎麼不打電話給我？他接過她手中不多的行李。
    吃糖。我餓了。她剝開一顆糖塞進他的嘴巴。
    於是。在分開一年多一點的時間裏，他們又相見。她從千裏之外那個曾經與他青梅竹馬的地方來到這裏，來兌現諾言，來與他在一起。然後他說，糖是假的。可是她說，這景象是真的。
    這景象是真的，開始住在一起。
    要等的沒有來。
    就像他一樣。整整一個月他都沒有出現。在他們在一起的一年又五個月的夏天。
    他在一間酒吧做吉他手，又或者說是DJ，陪酒郎，服務員。隻要是他閑的時候，他什麼都要做。隻是每天下班很晚，往往要到淩晨3點以後。不過工資還是很客觀，不過她總是等他下班回家。她不喜歡他做這份工，他也不喜歡。可是他不想她在外麵工作，所以一直堅持。
    那天天很晴。相對於這幾日連續的暴雨來說，有這麼一點點陽光已經很奢侈。可是已經夕陽。他要去那間叫做別來無恙的酒吧彈琴，那裏有暖色的燈光，和五顏六色的液體，還有嘈雜的音樂，還有他們的溫飽。他說，明天要是不下雨，我們出去玩。
    好的。我要去花鳥市場買一盆草。
    買一堆草都可以。隻要天晴。還有我休息。說完，他摸了摸她的臉頰，用手指親吻她。她點點頭，笑。目送他走出那條小巷，從5樓的視角。
    她喜歡養植物，他喜歡養動物，他們各自照料自己的喜好，從不互相過問。這是多年來養成的習慣，隻要對方不討厭，不打攪到對方，什麼都可以。
    她一直想要一盆羊齒，可惜沒有買到。他答應他那天會帶她出去玩，可是他卻沒有回來。她等他到4點，很困就睡了。或許他在加班，她想。
    加班不會加一個月吧。一天以後她去別來無恙，那裏的人支支吾吾說他早走了，回家了。她自然是不相信，自然是有打電話給他。不知道多少次，無人接聽。直到最後關機。
    他或許出外散心旅行，他在生她的氣。因為她沒有告訴他，她有了他們的寶寶，而是把寶寶給扼殺。寶寶要怪誰呢，她，還是他。那個時候他們正要分離。
    他就是會突然生氣，她習慣了。開始不以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