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失貞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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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日晚飯後,海棠去找大廚房的秋露描花樣,我因沐浴便沒有同去。想著海棠一時半會兒回不來,我一人閑得無聊,便想出去走走。於是隨手披上一件白色的布衣,用蘭花玉簪將半濕的長發挽在腦後,海棠不在,我也挽不好,幾縷秀發散在頸間,想想天都黑了,沒人會看見,於是就這樣出了門。
    春末時節白天漸漸炎熱,可是夜間還是涼風習習,非常舒適,加上夜空中一輪滿月,月光如水柔柔地灑落下,照得見腳下的路,竟一點也不覺得黑呢。本想去那日見到的湖邊坐坐,不料一路穿花度柳,竟然迷路了,四周靜得隻聽見微風拂過,間或一兩聲鳥啼。我本身就是個路盲,方向感極差,屬於在家門口都會迷路的人。此刻四周昏暗連一個人影也沒有不覺有些慌張。我無心再欣賞月下美景,隻想快些回去。
    一轉彎,但見前麵樹影婆娑,隱隱有玉蘭花的清香縈繞鼻間。那香氣清新徹骨,悠遠芬芳,引得我舉步向前。待來到近前,發現是很大的一片廣玉蘭,白玉般的花朵在如水的月華下悄然綻放,淡淡的月華映照在舒展的花瓣上,如夢似幻,讓人恍惚置身仙境,不在人間。
    我輕攬一朵玉蘭花,用臉頰輕觸如玉的花瓣,正在陶然間,忽有一男子低沉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誰?”
    我一驚,沒想到這裏還有別人,轉身想走,卻被一根樹枝勾住了衣袖。揪扯間,那人已幾步走來,高大的身影擋在我身前。我終於摘下勾住我的樹枝,剛要再跑,猝不及防間已經被一雙有力的臂膀攬在懷中,男子的氣息加上清冽的酒香瞬間籠住了我。一聲歎息糾纏在耳畔,纏綿而欣喜:“心湖,我終於尋到你了。”
    他抱著我象抱著失而複得的珍寶,緊得似要把我勒進他的身體。我大驚失色,前世隻被老公費明抱過,現在竟被抱在陌生的懷抱裏,讓我驚恐不已。我費力地將雙手抵在兩人的身子中間,用力推他,“放開我,你認錯人了!”
    身上的禁錮瞬間撤開,我趕緊喘了口新鮮的空氣,差點沒被他勒死。
    一隻手扳起我的下頜,讓我的臉對著月光,看清我麵貌的刹那,那人的神色從迷茫到失落,再到悲痛,最後麵沉如水,隱隱蘊含著山雨欲來風滿樓般的怒氣。我已看清此人就是江陵王上官毅,卻無法理解他變幻莫測的神情。
    我甩開他鉗住我下頜的手,強作鎮靜地退後一步,向他屈身一禮,“紀柔無意打擾王爺飲酒賞花,先行告退。”說罷,趕緊開溜,扭身之際卻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我不明就裏仰頭看他,他隻是陰冷地盯著我,“你竟然還敢戴著她的玉簪!”
    言罷,他伸出另一隻手扯掉我綰發的玉簪,我的長發瞬間如瀑布般披散下來。月色下他的臉滿含悲憤之色,攥著我的手驟然收緊,痛得我的手腕猶如斷掉一般。
    四下無人,眼前又是一個凶神惡煞般的男子,我心下越發緊張害怕,不禁往後退去,他抓著我始終沒有放手。不幾步,我的腰頂住一樣硬物,我回頭一看是一張石桌,上麵還放著酒壺和一隻酒杯。想來是他剛才在此獨酌,卻被我闖了進來。
    此刻我已是退無可退,他卻步步緊逼,離我越來越近,幾乎就要碰到我的臉了,我上身向後仰,竭力離他遠些,他卻越發逼近過來。我用他沒抓著的那隻手一把抄起石桌上的酒壺衝他扔過去,他一偏頭,酒壺擦著他的臉頰飛過去了,我趁他分神,狠踹了他的腿,同時大喊:“救命!”
    他索性俯下上身,將我壓向石桌,冷哼一聲,“本王在此飲酒,誰敢過來!”
    俗話說狗急跳牆,危急中我這個平日思維大條的人竟生急智,張嘴就喊:“有刺客,保護王爺!”
    他一愣,想捂住我的嘴已來不及了。十幾條黑影刷地出現在樹林裏,我都不知道他們從哪裏冒出來的。救兵啊!
    上官毅隻向後擺了下手,淡淡地說“沒有刺客,你們都退回外院,不必侯在這裏。”
    我眼睜睜地看著那些救兵一瞬間就消失不見了,仿佛沒有來過一般。四周靜悄悄的,我隻能聽見花瓣落地的噗噗聲,還有我如擂鼓的心跳聲。
    他再次俯身,將我緊壓在石桌上,臉懸在我上方幾寸的地方,這個姿勢及其曖昧,我的後背硌的生疼,心跳得似乎從胸膛裏蹦出來一樣。
    作為前世有五年婚齡的熟女,我明顯感到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望著我的目光也越來越迷離,春末的衣衫單薄,隔著衣衫我感到他身體緊貼我的地方傳來灼灼熱氣。危險信號啊!我一時僵住,欲哭無淚。
    他不出一言,伸手揪扯我的衣服,棉布的單衣本來就薄,“嗤”的一聲,我隻感到身上一涼,大半的臂膀已暴露在空氣中。我如夢初醒,瘋狂地掙紮起來,劇烈扭動的身體卻更加激起了他的欲望,他悶哼了一聲,炙熱的唇已烙在我的脖頸胸間。我嚇得連哭的忘了,隻是抵死掙紮。
    前世在大學裏,一天熄燈後同宿舍四個女孩躺在床上臥談,不知誰提出了一個讓人麵紅耳赤的測試題“遇到強奸,你會怎辦?”並給出兩個選擇答案“A、抵死不從B、假意奉承,伺機逃跑”。我記得眾人都選了明智的“B”,隻有我毫不猶豫地選擇“抵死不從”,讓室友們大跌眼鏡,因為她們知道我是最膽小怕死的人,人生哲學向來是“好死不如賴活著”,對於我如此不畏強暴,大義凜然,室友們紛紛鼓掌,上鋪的燕子更是一躍而下,假裝采訪我,“楚楚小姐,請問你在危急關頭堅貞不屈,誓死捍衛自己的清白,你的腦海中是否想到了深愛的戀人,想到了中國婦女五千年來的傳統美德?”
    我嚅囁道:“我就是想若是沒跑成反而惹惱了他,來個先奸後殺怎麼辦?”
    燕子一頭栽倒在我的床上,以後我更是落了個貪生怕死的惡名。
    而此刻我真的應了自己的選擇,不是我不想急中生智,力挽狂瀾,而是我的腦海中一片空白,耳中嗡嗡作響全是他急促的喘息聲,我的全部心智都用來抵抗他在我身上的肆虐,卻感覺顧此失彼,況且他的力氣那麼大,死死地將我壓住,任我如何掙紮也逃脫不了他的禁錮。
    當他用膝蓋頂開我緊攏的雙腿時,我張嘴驚叫,未及出聲,就感到撕裂般的疼痛。也許,我可以做些什麼讓自己不這麼疼,畢竟,豬肉咱吃過,豬跑咱也不是沒見過(我坦白因好奇看過少兒不宜的光盤,瀑布汗)可是,我做不到。我幹澀僵硬的身體本能地抗拒他的侵入。
    大滴的眼淚順著我的臉頰滑落到鬢發裏,“嗖”地就不見了。我在疼痛中漸漸力竭地放棄掙紮,就像是砧板上的魚肉,無力左右自己的命運,隻能任由淩厲的刀鋒一下一下地刺進我的身體。
    前世曾聽過一句名言“生活就象一場強奸,如果不能避免,就好好享受吧!”
    說這話的人一定沒被強奸過。那種疼痛撕心裂肺,然而比疼痛更讓人痛不欲生的是被踐踏的屈辱的感覺。他不但在摧殘的我身體,更是在摧殘我的精神。如果身體上的傷還可以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愈合,心靈上的傷卻是永遠不愈的慘痛。
    透過朦朧的淚眼,我死死地盯著他,我想知道一個怎樣的男人能對女人做出這種獸行。月光下,他的眼中有迷惘、有哀戚、有欲望、甚至帶著恨意,卻不見絲毫的愛意憐惜。
    漸漸地我甚至感覺不到疼痛了,我的靈魂好像出離了身體,站在不遠處冷冷旁觀。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我不堪忍受而產生的幻覺,但那種感覺如此真實。
    類似的感覺出現過一次,那是在我上中學的時候,一個夏天,與同學去海濱遊泳。我遊泳的水平不高,隻能在泳池裏以不標準的蛙泳遊兩個來回,中間還得歇一次。本來我隻敢在靠近海岸的地方泡泡海水,受不了同學的嘲笑,便向海裏走了幾步。海底是斜坡的,開始還好,突然一步竟然踩空,原來是那裏到了斜坡末端,海一下子深了。我在還沒有意識過來時,已經掉到了海裏,當然我撲騰著引起同學的注意,一把將我拽了上來。但是我真的看到我蜷曲在水裏的身影,我的藍白條的遊泳衣,還有身邊的海草,最不可思議的是,我竟然看到了我的臉。
    就象此刻這樣,我感覺自己成了一個旁觀者,我看著月色花影下那個高大的男人瘋狂地衝撞著身下的女子,也看到那個女子絕望的臉上淚如泉湧。
    不知過了多久,他癱軟在我身上。我的意識慢慢回複,厭惡地伸手推開他,勉強站起身。身上傳來鑽心的疼痛,讓我幾欲跌倒,感覺自己就像一個被撕碎的布娃娃。前世費明是個溫柔的愛人,我們的每次歡愛都和諧甜蜜,而如今我卻遭受了如此粗暴的蹂躪摧殘。
    我胡亂攏了攏身上撕破的衣服,不願再看他一眼,蹣跚著走出玉蘭樹林。我拖著步子機械地走著,腦海中一片空白,遠遠看見海棠提著風燈正焦急地四處找我。
    一瞬間,我淚盈於睫,在這裏隻有她是我的親人。海棠快步走過來,扶住驚魂未定的我,“小姐去哪了?我找您半個時辰了!”
    我牙齒打顫,說不出話來。海棠舉起風燈,看清我的模樣不禁大驚失色,“小姐,你,你怎麼了?”她又移動風燈往下看到我裙擺處的點點血跡,一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半晌回過神來,“小姐你受傷了!”
    我不想嚇到她,勉強止住顫抖,“出來散步,遇到惡犬,咬了我。”
    海棠年幼單純,不疑有他,忙上前扶住我,“小姐要出來也叫著我呀,快回去,請個郎中看看!”
    我忙擺手,“不要不要,並不嚴重,睡一覺就好,千萬別聲張。”傳出去我還怎麼做人?我現在是知道了為什麼大多數的強奸案破不了,受害者往往是打掉牙往肚裏咽啊!
    倚靠著海棠回到屋中,我將海棠轟回隔壁她自己的屋子,不想讓她看見我受辱的模樣,她憂心忡忡地放下一盒金瘡藥,拗不過我的一再要求,無奈離去。
    身上還有他留下的氣息,讓我煩惡不已,可我實在沒有力氣再沐浴了,隻勉強擦洗一下,換了件衣服,又把沾了血跡的白衣仔細藏好,怕被海棠看見。然後,我倒在床上,死了一樣地睡過去。
    我睡得並不踏實,噩夢連連,夢中我見到費明滿麵哀戚向我伸出雙臂,我飛奔過去,卻不敢接受他的擁抱,而是在他幾步之遙處,慢慢蹲下身子,抱緊雙臂,將頭紮進胳膊裏,嗚嗚哭泣,斷斷續續地說:“我想好好生活,可是我過得不好,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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