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王爺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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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到花園盡頭的回廊處時,忽然看到一隊人打遠處長廊的拐角處走出來。為首的一人長身玉立,豐姿卓越。
    早有雲夫人和月夫人趕來盈盈拜倒。此刻雲夫人早不是剛才對我的冰冷模樣,嫣然一笑直令三春失色,月夫人也溫柔得象一汪碧水,軟言細語,聽者陶然。
    不用說也知道,這人定是江陵王上官毅了。我聽聞他率兵萬眾,踏平賀拓的戰績,早在心目中勾畫出虎背熊腰,孔武有力的威武大將軍的形象。此刻見他雖身材頸長,寬肩窄腰,卻略顯清矍消瘦,並不是我想象中鐵塔一樣的男子。可見想象與實際是有差異的。
    隻見江陵王微一擺手,並沒有停下腳步,將兩位如花美人晾在身後。一抬頭卻與我打個照麵。
    我一直以為自己對美男很有抵抗力的,前世老公費明一表人才,青年才俊,更何況電視媒體中各色花樣美男輪番轟炸,早讓我有了審美疲勞。可此刻見到此人仍不禁吃驚於他有如此完美而剛毅的五官,眉如刀裁,眼若寒星,帶著金戈鐵馬的仆仆風塵。隻是麵目清冷,目光深邃犀利。
    他站在幾丈之外,冷冷地打量著我,眼神如錐,似要將我刺出兩個窟窿來,隔得雖遠仍讓我有種如墜冰窟的感覺,從腳底侵上來一股寒涼。
    我拉著海棠低頭行了一禮,退到一邊不再看他,心下感歎,“可惜了,這麼副好皮囊!”
    我一直覺得男人的性情遠比容貌重要,若沒有一顆善良而易感的心,即便貌比潘安也不會讓我多看一眼。
    他大步從我身前走過,衣角生風,卷來沙場的征塵和淡淡的檀香氣息,我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迫得人心驚膽戰,直到他走遠,我仍感覺如芒在背、手足發涼,緊握的手心裏已經汗濕了。
    我來了幾個月了,沒見過王府的主人,卻在今天一天之內見全了,還真是難得。回到屋裏,我拍拍胸口,為自己壓驚。
    海棠卻帶著幾分迷離與恍惚對我說,“不想江陵王真如天神一般!”
    我狠拍了她的手一下,她回過神來,小臉漲紅。我正色對她說:“那個王爺和他兩個侍妾看上去可都不是好惹的主,還是少見為妙。”
    海棠臉色一暗,默默地點點頭。
    午飯後,我在大廚房講了一段《天龍八部》,講到阿紫抱著喬峰飛下懸崖,眾人早已泣不成聲。還是周大娘最早恢複,擦著眼淚說:“該幹活了!”眾人才紛紛散了。我也與海棠回了屋。
    剛進門,就見一個小丫鬟抱著個包袱進來,眼神倨傲,尖翹的小下巴昂得高高的,見了我隻微微彎了彎腰,“我家月夫人給紀姑娘的。”說著把包袱遞給我,也不等我說話,鄙夷地掃了眼我簡陋的屋子,扭頭走了。
    海棠氣得一把從我手裏把包袱奪過來,扔在地上,衝著屋外說:“什麼人的髒東西,我家小姐不要。”看來海棠跟我一樣,也是個當時嘴笨,事後伶俐的。
    “別仍啊,怪可惜的!”我走過去若無其事地將包袱拾了起來,還伸手撣了撣。
    “小姐,你……”海棠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神色。
    我把包袱放在桌子上打開一看,幾件七、八成新的衣服,確實都是上好的絲綢錦緞。我撿出一件粉色的裙子,淡淡的粉象嬰兒的皮膚。“就是它了!”
    旁邊海棠吃驚得嘴成了“O”型,“小姐,你,你真要穿?”
    我也不理她,從針線笸籮裏拿出剪刀,“嗤”地一聲剪開。
    “好,剪成布條,扔到她們臉上”海棠一下子兩眼放光。
    “那多無趣!”我一邊答,一邊裁。“幫我把那床棉被拆了,反正天暖和了,也不用蓋了。”
    海棠眼睛瞪得比銅鈴大,哀嚎一聲,“小姐!”
    我用了一下午的時間,用那件粉裙子做了一個布娃娃,裏麵塞上我棉被裏的棉花,鼓鼓的。我從包袱裏挑挑揀揀地翻出一件紅色的帶黑緞錦邊的下裙,從黑緞邊剪下兩隻彎彎如月牙兒的眼睛,縫在娃娃臉上,又剪下一把碎布條紮成捆,一邊一捆縫在娃娃頭上做成兩個羊角辮,辮子上用紅緞子做成蝴蝶結;又用紅緞子補成一張微笑的小嘴。用粉色的料子塞上棉花做了個鼓鼓的圓鼻子。最後用紅緞子給娃娃做了一個兜兜,象真的兜兜那樣縫上帶子,係在娃娃的脖子上。
    我一邊做一邊對海棠說,“等得了空,再用那件藍色的給娃娃做個裙子,用那件桔紅的做個外裳。”古代芭比娃娃,嗬嗬!
    海棠崇拜地看著我。“小姐真是心靈……”她頓住,把“手巧”兩字咽了回去,改口說:“我幫著縫吧!”
    我看了看自己縫得歪七扭八的針腳,尷尬地嘿嘿笑了兩聲。不過還是拒絕了她的好意,這可是我在古代的第一個作品。
    天擦黑的時候,我終於做完了,雖然針腳不齊,但娃娃憨態可掬,讓人忍俊不止。我抱著娃娃去了大廚房,還得趕場給《天龍八部》收尾呢。到那後,我把娃娃交給了虎子和妞妞的娘,有兩天沒見孩子們了,怪想的。虎子娘驚喜地謝過我,大夥也看著娃娃湊趣道:“果真好心思呢,大人看了都怪得趣的。”
    後來我又陸續用那包衣服做了一隻圓滾滾的豬,一隻大耳朵的眯眼兔子,一隻憨憨的小熊。我隻提創意,大部分的針線工作都是海棠完成的。我將做完的玩偶送給孩子們,他們都非常喜歡,吃飯睡覺都舍不得放手呢。隻是海棠常常哀歎,被子拆了,冬天怎麼過呀!
    我也曾奇怪為何雲夫人、月夫人如此地瞧我不順眼,我一直縮在角落裏過自己的小日子,也沒招惹到她們呀!還是海棠憤憤地說,“她們必是早聽說了王爺接小姐入府,對小姐頗多猜忌,如今見到小姐在府中如此落魄,自是放了心,越發要騎在小姐頭上作威作福呢!”
    別看海棠年紀小,倒是一語中的,道盡妻妾爭寵、鉤心鬥角的陰暗心理,越發讓我堅定決不能在古代把自己隨隨便便嫁了。
    日子在波瀾不驚中度過,初見江陵王的忐忑漸漸退去,我繼續快快樂樂地過我的日子。海棠時時為我的將來擔心,小小年紀唉聲歎氣,“不知小姐的終身如何著落呢!為老爺守喪也過一年了,皇上也該為小姐指婚了。這樣拖下去怎麼得了”
    我聽了一驚,忙說,“皇上日理萬機,哪能記得這些小事,再說我也不要什麼指婚,定要嫁給自己喜歡的人才好,隨便的陌生人才不要嫁。”我心裏說,永遠想不起我才好呢!
    受我故事的熏陶,海棠已經接受兩情相悅之說,但仍舊愁眉不展,“知根知底自然好,隻是小姐住在這裏,終日與我們混在一起,見得到誰呢?”
    這倒也是!不過,我聳聳肩不以為意,想我前世的幾個好友,三十掛零了還張口閉口“本姑娘”呢!這一世我才過十八、九歲,著什麼急呀!海棠不懂這些,依舊為我的終身擔憂。
    為了哄她開心,我讓周大娘托外院的小廝給我買來紙筆顏料。好久沒正經畫畫了,手癢。拿到手才發現紙是很薄的宣紙,下筆暈染得厲害,顏料也隻有紅、黃、藍、青幾中顏色。顏料沒關係,我可以調對一下,又拿出久不用的胭脂,著色比顏料好看。筆我修剪一下也能湊合用。隻是這紙讓我犯了愁,我的工筆畫需要厚些不暈的紙。後來我在堆放雜物的小屋一角發現堆著一卷紙,微微發黃,可是紙質很厚。我高興地跟撿到寶貝一樣。海棠吃驚地看著我,“小姐,那是用來糊窗戶的。”能用就行,我不挑剔。
    我用了一周的時間為海棠畫了一幅工筆半身肖像。畫中女孩嬌美可愛,穿著淡綠的羅衣,手持一把團扇,團扇上畫著海棠花的圖案。女孩以團扇微遮麵龐,卻從團扇後探出臉來甜笑。海棠喜得對著畫左看右看,不住聲地問:“這,這是我嗎?我哪有這樣美!”
    我從背後輕搭她的肩膀,“我們的海棠心地善良、純真無邪,比畫上還要美百倍呢!”
    “小姐!”海棠哽咽著流出淚來。
    一時性起,我又為自己畫了幅畫,隨著時間推移,我已漸漸接受自己的容貌,不再抗拒照鏡子。
    畫以幽藍色為背景,幽藍中透出淡淡月光,一白衣女子側身站在月下,長發一半挽起,一半披散下來,伸出素白的芊芊玉手攀住麵前的一朵潔白的曇花,上身微傾,俯頭輕嗅,淺笑盈盈,臉上浮現出恬靜陶醉的神情。
    海棠看得呆住了,“真的跟看見小姐真人一樣呢!”
    可是我卻覺得將自己美化了,有些不好意思,於是讓海棠把畫收了起來,別放在明麵上顯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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