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良辰初好畫  第七章 當時隻道是尋常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5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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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頭打了一個激靈,混雜了喜悅,激動,我踮起腳飛快地跑下台階,朝他跑去。
    “王八蛋,你怎麼才死回來!”我狠狠地踢了他一腳。
    陸翌凡一手撐著梨花樹,一手慢慢地把墨鏡摘了下來,他一甩頭,酷酷地斜了眼睛,目光直射向我,眼神夾著冷冷的光芒和挑逗:“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
    “你媽的又拍黑客帝國啊!來來去去就記住了這麼一句台詞!”
    我對陸翌凡這身打扮早已經見怪不怪了,那時候我從重砂房裏搬出來,住在最西頭的置物房裏。一打開窗戶就能看見緩緩轉悠的水車。
    我和陸翌凡趴在床上翻我現代帶的那本《看電影》,也讓他見識一下高科技時代打造出來的帥哥美女們。我指著銅版紙上axler那張大幅的海報,一下一下地戳:“看看,看看,陸翌凡看看你哥哥有多帥。”
    Axler那張照片是仿黑客帝國的造型,他低著頭,一臉的冷酷,衣襟開到了胸口,身上的水珠泛起冷冷的光芒,陸翌凡一看之下簡直驚為天人,長長久久地說不出話來,大概沒想到他自己也能如此之帥。
    後來我那本《看電影》在組織裏驚起了軒然大波,從西廂傳到了東廂,最後出了我們封顰樓,去了鎖月居,再到後來那本雜誌已經在沉香苑裏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據說我的雜誌被經手的人一頁一頁地撕了下來,成為枕邊銷魂的寶典。
    莫文蔚風華絕代的大腿,範冰冰嬌嗔的表情,宋慧喬裸露的香肩。
    我聽說以後真後悔沒把小禾的《男人裝》帶來,一定會讓這些男人們欲仙欲死,欲罷不能,到時候寰照一定不能維持他那張不興波瀾的冷麵,也會在無數個沒有重砂陪的夜晚,掏出一張來填補寂寞。
    據說玄夜一個人霸占了安吉麗娜朱莉的三點式,收在了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後來,他見著我還裝模作樣的說:“那妞不好看,嘴巴大得像隻豬蹄,我早扔了。”
    隻有陸翌凡同學虔誠地把axler那張照片撕了下來,掛在床頭,從此作為身心榜樣,努力向他看齊,我自然也是全力支持他的,從包裏把小連的那套演出服翻了出來,再把墨鏡給他戴上。
    我一直勸陸翌凡把頭發給剪了,那一頭長發真不和諧,可陸翌凡卻說什麼也不肯,他說這樣甩起來更有味道,於是我也隻好作罷,再送了他一句台詞:“有飄影,更自信。”
    自信的陸翌凡受了我的教誨和熏陶,在很多個太陽就要落下去,月兒就要爬上來的黃昏出門了。他帶著墨鏡,走得搖曳多姿,我說:“陸翌凡,走路得有範知道嗎!你得走得衣擺生風!”陸翌凡覺得凡是我說的這種打造他黑客帝國形象的東西都是金科玉律,他極富動感地走向了站在客棧門口的嬌羞少女,熟練地掏出一根煙。此時的陸翌凡抽煙的技巧已經爐火純青了,早早地超越了隻會吐圓形煙圈的我,他已經能將愛心煙圈吞吐自如了。
    陸翌凡在無數個這樣的黃昏瀟灑走一回,他撐在客棧斑駁的木門上,“呼”隨意地吐出一個愛心煙圈,低下眼透過墨鏡的鏡沿挑逗地看著對麵被嚇得目光呆滯的姑娘。勾起嘴角,然後說了我教他的台詞:“姑娘,一個人嗎?”
    後來陸翌凡嫌他說來說去隻有這麼一句話,而且不夠直接,不夠有氣勢,於是我想了句新的:“姑娘,喝杯白酒,交個朋友。”
    我每次都是同著他去,在他鎖定目標後,我就躲在幽深的巷子口看他是如何的傾倒眾生,我每次都笑到直不起身,然後琢磨著陸翌凡其實應該走古惑仔路線更合適,以後要好好地幫他打造打造。
    已是快入深冬的天氣,院內的海棠葉子倦倦地凋了大半。
    我站在窗前,撈起袖子,一邊想著寰照晚上做的那盤神仙蛋,一邊歎氣,慢騰騰地洗著碗。
    真好吃啊,蛋皮酥軟,蛋白滑嫩,裏邊的肉羹,哇嘞,那叫一個鮮香啊。我想得口水都要流下來了,下次一定得叫寰照再在裏邊加些芝麻球,下口肯定更酥脆……我想得整個人都飄飄欲仙了。
    寰照真是個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好媳婦,重砂沒娶錯。
    “想什麼呢,洗得這麼慢,天已經很涼了。”大廚師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了我身旁,他一撂袖子,抄起隻碗就洗了起來。
    “哎呀,我自己洗就可以啦,你和重砂那麼久沒見,還不去甜蜜一下啊?”
    “有的是時間,哪急了這會子?”
    “哎,我叫陸翌凡就行啦,你還是去陪她吧,我私自霸占你會被重砂打的!”
    “好了!”寰照把碗往桌上重重地一放,“你少說兩句不就很快洗完了麼!”
    我轉過頭,老實地洗起碗來。
    如果寰照的結束語就是“好了”就意味著那事情沒有商量的餘地了。
    我認認真真地洗了三分鍾的碗,又失去了熱情,我捅了捅寰照的腰:“哎,你們不是應該還要一陣子才完的麼?怎麼提前回來了?”
    寰照微一皺眉:“我們去的前一天,童將軍拔營走了,那東西該是隨身帶著的。”寰照抹幹了手上的水,“隻有等他仗打完了再去一次了。”
    所以說寰照真是賢內助,三下兩下就把碗洗完了,這會已經邁出門向東頭去了。
    我心裏一陣竊喜,吃飯之前,我在重砂的房裏鼓搗了好半天,弄得那盤神仙蛋都快涼了,陸翌凡還粗聲粗氣地問我們幹嘛去了,弄得那麼久。
    殊不知我等的就是這麼一刻啊!
    俗話說小別勝新婚,可是對於這麼沒有情趣的重砂和不解風情的寰照,我隻好當仁不讓地當一把他們倆的阿拉伯神油。
    就在寰照在廚房裏忙得如火如荼的時候,我坐在床上拿著狼毫筆,對著脫得光光的重砂下筆如有神。我說重砂你趴好了,下麵我要來給你畫海棠春睡圖了。
    重砂一直聽話地紋絲不動地趴在床上,舒展著她線條分明的背。
    其實我是真想照著窗外花都還沒開出來的海棠發揮一下靈感的,偏生又是我不熟的毛筆,畫到動情處又碰上了重砂背上暗藏的肌肉!我的毛筆生生的敗下陣來,於是我索性拿手指頭沾了墨畫了起來。
    “哎,你幹什麼呀?”重砂扭過頭問我。
    “你躺著別動就是,改了改了,現在畫十二羅漢群英圖了。”我壓壓手失意重砂繼續趴好。
    “群英圖?那玩意兒有用麼!”
    “哎呀,所以我說你,目光短淺!”我沾了一把墨去劃她的臉,“你想啊,你哪能是一般女人啊,你好歹也是個豪氣萬千的女俠不是,整那些個沒意思的花花草草幹什麼?再說了,寰照哪是那麼俗的人,他要是看見這麼多英雄肯定更激動,你就安心睡好了吧!”
    重砂想想有道理,於是又趴下了,我在她背後忙碌了半天,把我能畫的都畫了上去。
    兔斯基,飛天小女警,三毛,多啦A夢,葫蘆娃,我提起指頭不知道畫什麼了,於是我挨個的把大娃畫到了七娃。數數還差一個,我又把櫻桃小丸子加了上去,哎,讓他們七兄弟分去吧。
    大功告成,是十二個沒錯。
    我拍拍重砂琳琅滿目的背,她一下就彈了起來,“成啦?”
    “成了!”我滿意地點頭,“前邊還要畫嗎?”
    重砂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平整的胸脯,請注意,是平整的胸脯!
    她抬起頭,爽快地說:“不用了。”
    重砂昂首挺胸地坐好,得意洋洋地伸開雙臂,扭動了一圈腰肢,回頭示意我:“還不錯吧。”
    “不錯不錯。”我被驚出了一身冷汗。
    “那走吧,趴著這麼久不動,老娘真是把命都給搭上了。”重砂風火雷霆地穿上了衣服。
    這就是我告訴重砂的催情寶典,人體彩繪,在晚上對著搖曳的燭光,闊別許久的愛人,這旖旎的彩繪一定能更添驚喜,情到濃時,自然更加風流繾綣。
    其實我也隻是隨口說說,可是重砂卻兩眼一亮把我當壯丁抓去了她的房裏。
    我想著也是時候該去驗收一下我的葫蘆七兄弟威力如何了,於是便出門搜索不知在哪個旮旯呆著的陸翌凡。
    也不知道他們是已經結束了對我大作的點評直接步入了正題,還是我的人體彩繪真起到了居功至偉的催情作用,我到的時候,房裏兩個人顯然已經開始做劇烈運動,“嘿咻嘿咻”了。
    我們側耳傾聽了一會發覺沒有意思便順勢在屋外的台階上坐下來,房內的兩個人正玩得風生水起,房外的我們吹著涼涼的夜風,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
    陸翌凡一換回正常裝束,人就變得如往常般不正常起來,拿著把劍在我麵前比劃過來比劃過去的,一會對著前邊的竹林指指點點,一會又對著東邊的院門指手畫腳的,我也就當他從小就得了多動症,不和他計較。
    “誒,你不是說想吃梨子的麼?”陸翌凡指著門口那株尚算挺拔的梨樹,“他這該死的怎麼還不長出來?”
    沉香苑裏最多的就是海棠,妖嬈的西府海棠幾乎是隨處可見,有一日我突然想起蘇東坡那個老淫棍寫的“一樹梨花壓海棠”,我一直對這句話其中的內涵很不得要領,便以想吃梨子為名慫恿大夥給我栽了一株在海棠邊上,也期待著他千樹萬樹梨花開的樣子,來揣測一下蘇先生高深的意境。
    想當初我們背著寰照去鎖鑰居把那株梨子樹偷過來移栽的場景都還曆曆在目,現在翻的新土都看不出來了,時間過的真快啊。
    “不急吧,過幾個月就開花了,再過陣就該結果了。”我在冷風裏微眯了眼,梨樹結實的枝幹在黑夜裏有一種旁逸斜出的美,“出幾次任務,回來就該能吃到了。”
    “嘿,這次你們去了那麼久,我還真的挺想你們的。”我轉過頭,看著陸翌凡認真的說。
    “嗤。”陸翌凡的鼻子裏發出了某種不屑的氣息。
    切,我也把頭轉了過來。媽媽的,我好不容易想來抒下情,你竟然那麼一臉死相的,我真該相信重砂說的對牛彈琴這回事。
    我們坐在夜風侵襲的當口,誰也不理誰。我真想把陸翌凡變作一個大炮仗,“嘭”地一聲給放掉。
    “送給你的。”一個黑漆漆的小盒子突兀地橫在我眼前。
    我別過臉去,你不是拽得很麼,送什麼東西給我呀。
    “瘋婆子,你到底要不要啊!”陸翌凡的嗓門極其之大。
    “誰瘋婆子了!”我一下子跳了起來,指著他,“王八蛋,你以前一直叫我瘋丫頭就算了,我剛才可什麼話都沒說,安靜得很,你居然還叫我瘋婆子!”
    “我一激動說錯了,好啦。”陸翌凡拉著我坐了下來,“我叫你瘋丫頭成了吧。”
    “我不瘋不行啊!”我堵著一口氣地把盒子打開,裏邊空空的什麼也沒有,我愣了一下,陸翌凡,我發誓我現在一定不把你變成個炮仗,我得把你變成個屁,再惡狠狠地放掉。
    我抓起盒子就往陸翌凡頭上重重一敲:“你媽媽的又耍我是吧,什麼都沒有。”
    陸翌凡一下子騰空,站得筆直,他揉著腦袋惡狠狠地瞪著我:“你說你,自己不識貨,打什麼人啊!我送你的是這個盒子,盒子裏哪能有東西!”
    “你說你不是耍我是什麼!你見著誰送人東西光送個盒子的!”
    “這是妝奩盒!就知道你不是個姑娘家。”陸翌凡笑的陰陽怪氣地蹲了下來,意味深長地扭頭看我,“一般姑娘家誰不是首飾成堆的,也難怪你連妝奩盒都沒見過。”
    “你既知道我不是個姑娘家,沒有首飾,還送我這個幹什麼。”我一把把盒子丟進他懷裏,“拿著,找個是姑娘的送了去,人家才認識你的盒子。”我被氣大了,看都不看他一眼。
    “你!”陸翌凡騰地站起來,拿著劍指著我,“你!好,你不要就算了。”
    “怎麼了,怎麼了這是。”門“嘭”地被打開了,重砂吊著嗓子嚷道。
    陸翌凡什麼也沒說,往自己房間那邊去了。
    我見他走了,這才把氣給收回來轉過頭去,結果我一下給噎著了。
    重砂在這個12月天穿的極其少的就出來了,當然身體好穿得少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實在是太少了,重砂姐上身就光禿禿地戴了一個胸罩。
    我目瞪口呆的,一時間憋在心裏的氣也都給重砂嚇跑了。
    “我說你,穿得這麼少的就出來了?”我直勾勾地瞪著重砂平坦的胸前高聳著的極不和諧的胸罩。
    “這不是被你們嚇的,以為怎麼了就出來了麼?這不是重點,你們到底怎麼了啊?”
    “我們好得很,沒什麼,你這才是重點。”我的手指更近了一步,語帶揣測地問:“陸翌凡,剛剛也見著你這樣了啊?”
    “你不廢話嘛,我這麼大一人就站在這。”重砂費解地望著我,忽然表情又茅塞頓開了一般,“我知道你什麼意思,這有什麼好看的!反正我胸前這兩塊肉跟雞胸脯一樣少得很,不就是略結實了些,跟陸翌凡他差不多!再說了,該擋的不有你這好東西擋著的麼!”重砂驕傲地往胸脯上一拍。
    我楞了一下,然後立馬笑翻了,“跟陸翌凡他差不多”,“哈哈哈……”
    我蹲在地上笑的直不起身來,寰照這會才跟出來給重砂披了件衣服,把他的愛妻給扶進去了,動作倒也利索,穿的挺工整的。
    “哈哈哈哈”,我一見到寰照更樂了,“寰照,你怎麼穿得這麼多,該叫重砂的臉往哪擱…哈哈…你們倆,到底誰是小媳婦啊!”
    門又“嘭”地給關上了。
    整個院子裏都是我猖狂的笑聲,我覺著如果沒有人來扶我一把我就該快笑的不省人事了。
    “你以後能不能別這個樣就往外跑,自己好歹也是個女的,也不能…,你,你背上這是何物?”
    “錦涼給畫的啊,說是…,你才看到啊!”
    重砂的聲音突然拔高了好多分,屋頂都快給掀翻了:“你竟然才看到!我道你方才那般用力是為何呢!你竟然才看到!寰照!哪有你這樣不用心的!我當初就不該跟了你!”
    “你在說些什麼?怎的越發沒有道理了!快把這些亂七八糟的給洗了去,妖魔鬼怪的,好好的怎麼弄些這個!”
    我笑得全身的力氣去了八分,掙紮著趴在柱子上想著重砂那性感的造型。
    重砂竟然還真的把胸罩給戴上了啊,我記得那時候重砂還一臉驚奇地指著我說:“你這又是什麼新奇玩意兒,莫不是能讓它變大的?”
    我啞然失笑,“什麼啊,你不覺得每次出任務的時候整天飛來飛去的,胸前動蕩不安地很不舒服麼,戴著這個就好多了嘛。噢。”我體恤地望了重砂一眼,“我忘了你是不會有感覺的了。”
    我記得重砂當時還若有所思地讚同我的點了點頭,沒想到這也真的自己去做了個來戴上了,她那麼粗枝大葉也不像是會做的樣子,我腦海中又浮現出了那套流星鏢,該不是,該不是又是弱水給幫著做的吧。
    “哈哈哈哈。”黑夜裏迸發出巨大的笑聲,我徹底笑癱在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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