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這個時間路麵上通行的車輛不算太多，鍾揚的車子開得飛快，和張姐開車的保守方式截然相反，他大有一副要與江睡蓮同歸於盡的架勢。
    車裏的音響這時還在立體聲頻道，裏麵再次傳出歌聲：
    “如果可以
    不與你相遇
    就不會嚐
    胭脂淚點滴
    決絕背影
    消失人來人往街上，
    ……”
    鍾揚上去一指關掉了音響。江睡蓮滿臉懵懂地看了看他：“這首歌詞是你寫的吧？”
    鍾揚冷哼一聲，不置可否。
    江睡蓮低垂著眼簾，看看兩手指尖纏繞著的紗布。因為剛剛開車的動作，紗布再次被鮮血浸透，濕濕黏黏地貼在手上，反倒越發難受。她試圖把紗布解開，指尖鑽心的痛讓她暫時忘卻了車裏的壓抑。她跟紗布上的死結鬥爭了很久，屢戰屢敗，屢敗屢戰。
    鍾揚再也看不下去：“我帶你去醫院，你自己別亂碰了。”
    江睡蓮就好像沒聽見一樣，還是跟紗布糾結著。靜穆良久，她低聲說：“歌裏寫的是我。”
    這句不是問話，是陳述。
    鍾揚勃然大怒：“你少自作多情！就憑你，你也配！”
    江睡蓮沒有被這個口氣嚇倒：“我還在你世界中央？”
    鍾揚隻回答了斬釘截鐵的兩個字：“做夢！”
    此時醫院已經遙遙在望，他卻猛地提速超車變道，駛上了高速公路。
    江睡蓮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但是沒有問他到底要開去哪裏。跟他在一起，哪怕開到地獄，也無所謂。
    鍾揚發泄般地開了近一個小時，車子終於停下。
    江睡蓮抬眼看了看前方和右側，發現他們身處一片陌生的黑黢黢的山嶺中。
    車子的遠燈衝破前方的黑暗，照出妖嬈飄舞的漫天雪花，一個本應該讓人覺得陰森的世界突然變得美麗起來。
    江睡蓮卻知道，讓她的世界變得美麗的，不是耀眼繁星，也不是漫天雪花，而是身邊的人。
    與他在一起，任何地方都是天堂。
    鍾揚沉默地看著前方連綿的山脈。江睡蓮如癡如醉地看著雪花。車裏靜穆一片。
    良久，鍾揚側過臉看看她，俯下身來給她解開了安全帶。看著她被迷惑的眼睛，他輕聲在她耳邊問：“真的沒有什麼要告訴我的，嗯？”
    江睡蓮的聲音有一絲顫抖：“告訴你什麼？”
    車裏封閉的空間回響著鍾揚磁性的聲音：“你沒有話說？那麼好吧，我對你可是有很多肺腑之言……你相不相信，這些年來，每當我忍不下去想要放棄的時候，就會想起你，想起你那時對我說的話。可以說，是你那時的一句話造就了我的今天。崇拜我的人最應該感謝的對象，其實是你。沒有你，就沒有今天的鍾揚。”
    鍾揚的笑容此時就像電影裏的他一樣俊美無儔：“告訴我，看到我的今天，你有沒有後悔當年的決定。告訴我，看到你的今天，你覺不覺得這是你的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