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七章 不堪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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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一直悶聲調試琴音的玄淵終於出聲,眾人皆停住了話語,抬頭望去,原是那琴已然調好了弦。
他一手抱住長琴,立起身子,撫平白袍之上因久坐而起的褶皺,方才抬起頭,黑眸微微轉動,淡漠的眼光掃過了眾人,卻惟獨在快要落到我身上之時,收回了視線,隨即輕扯嘴角,淡漠一笑,兀自出了殿門,白袍微揚,雖是襯得背影瀟灑無比,卻不似師傅那般溫暖安定,令人想靠近,卻是籠罩著一縷寒冰似的,拒人於千裏之外,從始至終,卻都未瞧我一眼。
我的心中驀地不是滋味,那日他不是說會一輩子都對我好麼?怎的今日便是這般冷冰冰的模樣?臭冰山,你當我願意嫁你麼?若不是為了師傅,我定是不會答應的,我緊緊地握著拳頭,心中憤憤。
“怎麼?未來的天後娘娘,你還不走麼?”我自顧陷在神傷之中,雷子昕充滿譏諷般的討厭聲音在我耳旁響起,打亂了我的心緒,我抬頭長長地吐了口氣,心中鬱悶,忍不住抬頭剜了他一眼,真是不知瞧人臉色辦事的家夥!沒有瞧見本仙子心情很不好麼?還要來奚落我?
被我厭惡地一瞪,他本是明朗的笑容瞬間僵在臉上,鳳眸微眯,怒視著我:“好你個小丫頭,他們現在去了無塵殿,師兄我好心好意喊你,怕你一個人不知曉路徑,你倒是還瞪我啊!”
我一愣,這才注意到,雲翳他們早已隨著玄玨出了殿門,身旁的引魂之花亦是不見了終影,大略是被他們帶去師傅的宮殿了!
我怎能還在此處發愣呢?抬手懊惱地拍了下腦袋,提起裙邊,趕緊追了出去。
“沒良心的丫頭,不等你師兄我了?真是個不識好歹的!”身後傳來雷子昕那略微帶些幽怨的聲音,我方才憶起,適才隻顧著自己奔跑,竟是忘記了他尚且還在我的身後。
我回頭,歉疚地朝他笑笑,腳下的步子卻是加快了,我使勁地跑著,腳下似生了風似的,心中默道:師傅,希望我這般犧牲自己的幸福,能夠將你救回來才好。
“行了行了,師兄我大發慈悲,載你一程吧!”雷子昕已然追上了我的步子,拂袖便找來一團暗灰色的雲團,修長的手臂一扯,便將我扯了上去。
我不由得好奇,瞧了瞧腳下的雲團,悶聲道:“師兄,為何招來的雲彩是灰色的?”
他臉色不鬱,順手便在我的後腦勺上落下一巴掌,嘴中嗬斥道:“你個小丫頭片子,知道什麼?若是嫌師兄的雲彩不好看,便自己捏訣,莫要搭我的雲,你當我願意載你呀,這麼重,平日裏也不知道少吃些!”
我不由得岔氣,索性坐下身子,不再理他!這廝,總是這般讓人恨得牙癢癢的!
雷子昕駕雲亦是隨他性子那般,漂浮不定,我隻得伸手固住雲頭,以免掉了下去,盤著腿,下巴擱在膝蓋之中,抬頭望著青灰色的天幕,此時已是月上中天了,一彎嬌俏的新月淺淺地貼住蒼穹,那般皎潔明亮,讓漫天的星光全都成了陪襯。
“這雲彩是灰色的乃是因著我體內的魔氣所致,八百年前,夢魔混跡人間,四處為害,我年少氣盛,闖入魔界,一心欲要為六界除害,怎奈自己修為太低,此舉無異於以卵擊石,不僅沒有打敗夢魔,反而被擒住了!那魔頭好生厲害,得知我是雷神的孫兒後,便往我體內灌入魔氣,欲要令我成魔!”我正望著月亮出神之時,雷子昕忽地出聲,他一反平日裏譏諷的語調,低垂著腦袋,神情無比黯然:“若是師兄力排眾議,隻身闖入魔界,將我救出,我怕是,怕是……”
他的師兄,那便是玄玨吧!他那般冷心冷情的人會這麼好麼?我五指輕敲著腦袋,無比懷疑。
“雖是將我救回,但我體內依舊是被侵入了魔氣,師兄亦是受了重傷,師傅怪他一意孤行,便罰他在思過崖呆上了三日!”他亦是隨著我坐於雲頭,望著遙遠的天際,滿臉感慨:“那之後,他便病了大半年,為著這事,天帝好些帶兵端了整座靈山!”
“他不是救了你麼?師傅為何還要罰他呢?”我一時來了興致,隨即轉頭,托腮眼巴巴地望著他。
“他是天界的太子,亦是神族唯一的血脈,若是為我而喪生魔窟,那天界必定大亂,所以,師傅才會罰他!”他又回複了那副嘲諷的模樣,鄙夷的睨了我一眼:“你這般蠢笨的家夥,居然可以嫁給大師兄,真是你上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你……”我一時言塞,伸指點了點他光潔的額頭,氣憤道:“我也是極好的,你這死魚眼,自然是不識珠的,本姑奶奶大人大量,原諒你!”
他聽罷我的話,捧腹大笑著,我正要一拳揮將過去,卻見他望著前方,眸中神采奕奕:“到了!”
我咬咬下唇,收回拳頭,抬眸望去,隻見一處盈著月白色光芒的宮殿赫然顯現在眼前,牆邊一小簇紅藥孤寂地搖晃著腦袋,微鞠著身子,似是在哀怨自己被冷落了,一旁忽地傳來翅膀撲棱的聲音,我仰起腦袋,卻見那隻小鳥兒耷拉著腦袋立在牆頭,偶爾伸長脖子,啄啄那伸出牆外的柳絮,渾身火紅色的羽毛,十分紮眼,這不是空虛殿那隻討厭的鳥兒麼?怎的會到這兒來了?
我疑惑著,冷不防背後伸來一隻手,在我肩上拍了下,力量大得令我懷疑,我那本就不高的身量是不是又矮下去了幾分。
誰知那手的主人渾然不知,口中嚷道:“怎的還不進去?”
我撫了撫我被嚇到的小狐狸心髒,假裝生氣地瞪著他。卻見他隨著我的眼光瞧了那牆頭一眼,臉上的表情瞬間便變化了,防似吞了隻蒼蠅那般,極其古怪,半晌,方才轉眸望著我,道了句讓人鬱悶至極的話語:“那個,小丫頭,你是狐狸呀?”
雖是問句,那語氣卻是十分肯定的。我眯眼仔細打量了他的神色,見他並未有鄙視狐狸的神色,我方才“嗯”了聲,兩眼炯炯地望著他,不知他要意欲何為。
他卻欲言又止,過了片刻,他防似下了決心般,痛心疾首地道:“我知道你是狐狸,但是你可不可以別打那隻鳥兒的主意!”
我一時怔愣,腦中卻是暗自回憶著,我方才有何出格的表現,竟讓這廝誤以為我要吃掉這鳥兒?
“你想要打它主意,也無妨,反正你也不是她的對手!哼,我居然忘記了,你不過是隻道行粗鄙的笨妖而已!”他自顧想通之後,便揚唇微笑著,不再搭理我,徑自邁著步子,走至那牆邊,十分溫柔地望著那小鳥兒,對,十分溫柔。我十分懷疑,是不是我眼花了,這種神情怎的會出現在他這種毒嘴毒舌的人臉上。
我對著他吐了吐舌頭,隨即甩著衣袖,大步朝殿內行去。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後的人輕輕說了句:“朱顏,你怎的到這來了,可是想念月汐神女了?可她已經不在了!你可不可以放下執念了?”
我便徑直步入了殿內,卻見風清與月影幾人卻是巴在門邊,朱門緊閉,玄玨卻不在當中。
我有些納悶,走上前去,拉了拉風清的衣袖:“你們怎的在門外,大師兄呢?”
他回首瞧了我一眼,隨即展顏笑道:“大師兄在裏麵救師傅呢!那琴奏出的音樂有殺傷力,我們這些修為不深之人隻能呆在殿外,這房間已被師兄設了結界!師妹,你也隨我們在這等等吧!”
我雖是極想知曉房內的情形,卻也無法,若是之前那般恢複了靈力,倒還可以勉強定神去房內一瞧,現在卻是不行了,連駕朵雲彩都是有些吃力,怎能受注那般用盡靈力奏出的琴音呢?
我隻得隨著風清他們一道守在門邊,心中卻是焦急萬分!點著腳尖,妄圖從那半透明的窗戶中窺見房內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