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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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回到店裏,躺在了床上,我還是迷迷糊糊的。隻知道,紅應著我認識西門,便答應了西門的拜帖,讓西門成了她的第一位入幕之賓。
周圍的人吵吵著,歎高嶺之花終被人摘下,卻沒有人不服,依稀聽見談論西門是商家西門的少主。最清晰的是西門那高潔也掩不住得意的臉,澄明匆匆瞥了我一眼,隨西門走進那有翠桃把守著的雅間。
我似乎在這場富家公子青樓花魁的戲碼裏演了很重要的角色,但到底是什麼呢?
第二日開店都還是恍惚著,坊間最炙手可熱的流言卻不是西門與紅的,是關於厲峰。
坐困柏杜的厲峰,就在彈盡糧絕之際,天生異象,血色麒麟威震四方。於是柏杜稱臣,涼夏再度萬眾歸心,麒麟將軍班師回朝,不日將再興逐鹿劍指白乾。
是炎,我一聽就知道是炎。他離開陽明山就是為了輔助厲峰嗎?若當年是為了曆劫成就厲峰麒麟將軍的威名,現在已是萬年修成正道的麒麟,卻為何要將性命交到厲峰手裏?
我想那從容淡定的麒麟,那深深沉重的歎息。是因為我嗎?
“草明,你那叫西門的朋友還真是有些意思。”紅一襲精致紅紗走進店裏,也不知為何身後跟來了許多尾隨的看客。她也不加理會,到櫃上拿了一壇青蓮釀便開封暢飲。
我看紅身後那些或故作文人矜持或不掩粗鄙急色的男人,生怕他們從上來把紅分食了,立刻將歇業的木板擺了出去,強硬關了門。才小心地問紅:“你昨日與西門做了什麼?”
“聊天啊!”紅很順口的回道,沒半分扭捏。轉頭看向手中青蓮釀,倒露出沉迷來。
“隻是聊天?”記憶猶新那些見得西門入幕的曖昧神色。
“不聊天還能做什麼?”紅困惑的反問。
我認真的想了一下,遂安心下來:“好像也沒什麼能做的。”
“對了嘛!”紅大大咧咧的一擺手,繼續喝酒的大業。
眼看著紅手裏那壇青蓮釀見底,我又回櫃台拿了兩壇擺在她麵前:“我打算去找炎。”
紅接過我手中酒釀,利落的開封:“你知道他在哪裏啊?”
“大概知道。”不出意外的話就厲峰在哪裏,他在哪裏。
“那你知道白虎在哪裏嗎?”紅想起不見了的另外一個人。
“白虎下凡該是諭旨,就不去找他了。”白虎下凡,和文曲星君武曲星君一樣,奉天法旨,經過生辰司投胎,現在不過還是個嬰兒。
“那你就去找炎吧!記得幫我問他好啊!”紅點頭,又繼續喝酒。
“你不去嗎?”我還以為紅是會想見見炎的。
“不去,你回來告訴我就好了啊!”
“好。”看著紅明媚俏麗的臉,她在這裏該是很開心的吧?我便不強求了。
簡單收拾了一下,其實也沒什麼好收拾的,我也不需要帶什麼東西。隻是給紅交代一下,如果專供的三家用戶來買酒該怎樣記在哪個賬本上而已。
待一切都交代好了,我仔細看酒窖櫃台的酒釀都擺好,紅突然問了我一句。那時她醉眼迷離,香腮桃紅,合了酒氣微醺的話語:“草明想好好的做人嗎?”
“對啊!”那麼繁長的生命,似乎要與天地共生活到世界末日般永無休止,偶爾,我也想做個人類,“常常想若隻人生一世,該怎麼活呢?”
紅趴在桌子上睡熟了。
離開四季炎熱的瑞麗到回到涼夏,才意識到現在還是春寒峭立的季節,梅花枝頭猶有未融的薄雪。空氣中清冷的幽香,比起做酒,我倒還更有掃下薄雪罐藏泡茶的興致。
穿一件裏襯縫了薄絨的交領對稱襖,我雙手攏進衣袖低頭佝僂著走過涼夏青石板的街道,充分演繹一個該是過街老鼠般人人喊打的在逃罪犯的形象。
街道兩旁的酒館支出的酒番在春風裏輕輕飄動,來往行走歡笑的路人和孩童,街頭巷尾都是一種喜氣洋洋。這種新年剛過家人團聚的喜氣,是生張熟李酒氣奢靡的瑞麗難以見到的樸實和溫馨,我看那些單純的笑臉,有些感動。
涼夏後期的對外戰爭,在消耗完厲峰的子弟兵以後,也開始在國內征調青壯,厲峰此次臨近年關的勝利回朝實在為他掙回了很多民心。
我隨便找了一個路人就問到了厲峰的府邸,這樣的英雄人所共知。我縮頭縮腦避著耳目到了將軍府的後門,便要提氣輕身翻進去,卻沒有想到身後閃出一名少年。
眉如遠山,目如秋水,豐神俊朗風流天成,活生生一位翩翩濁世佳公子!
我回到涼夏要見到的第一個熟人居然是……劉赦嗎?
“許久不見,東方老板別來無恙吧?”也不過數月未見,劉赦身形卻拔高了一些,比之當日顯得更為光彩奪目。穿了翰林學士的官服,雖隻是神色淡然的看著我,舉手投足儼然是內相的風範。
“不敢勞劉大人記掛。”我躬身的同時,左右四顧找那會使陰招絆子的小廝趙如意。幾次接觸也看出劉赦小廝從不離身,現在隻劉赦一人出現在我麵前,不敢大意。
“不敢勞我記掛,卻原來自己記掛著我那小廝啊?”劉赦以非常適合詩詞歌賦的聲音傷春悲秋地感歎道。
“……”他是在說笑話嗎?用完全不是說笑話的嚴肅表情。
“嗬嗬,”劉赦笑了一下,是那種嚴謹自律合乎身份的大氣笑容。但見他笑容和煦,很有魏晉之風的寬袍大袖攏了攏顏色清淡的唇,竟讓我生出些不該有的綺念來,“想請東方老板到舍下小住,不知可賞臉?”
我為剛才的綺念有些羞愧,但立刻回過神來:“恕草明有要事在身,愧對劉大人盛情。”
“東方老板事忙,我不該為難你的,”劉赦表情很是真誠失望的歎了口氣,眉間杏花春雨溫山軟水的輕愁使我放鬆了一下,卻突然斜斜勾了個婉轉的欲語還休,我又生出些古怪的綺念來。半響,才慢悠悠地道,“不過,你不去也不行了。”
我在想要偷襲已顯出半邊身形的趙如意頭上貼了張定身符,才有些不太確定地回過頭對劉赦詢問:“你在使美人計嗎?”
惱羞成怒的劉赦雖然別具風情,但我顯然忘記了這位俊俏的少年,是個曾經用貌似平庸的一指打敗了全神戒備著還是九尾狐狸的我的高手。
於是,我被劉赦直接打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