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
    看到秦悅然，剛才還跟門神一樣，守著草料庫的年輕男女，臉上頓時放鬆了不少。
    他們是秦悅然的助理，也可以說是學生，跟著秦悅然已經三年了，男的叫沈唯，二十二歲，女的叫韶佳二十四歲，是秦悅然的學生中非常出色的。
    沈唯和韶佳不管什麼場合，對著秦悅然都是‘老師老師’的稱呼著，因為兩人一直堅定的認為，像那些隨意中凸顯點兒親切的比如‘老大、老板、然哥、頭兒’之類的昵稱，都有損秦悅然優雅而沉靜的氣質。
    三人交談了片刻，秦悅然又走回了眾人身旁，而他的手裏，拿著一個黑乎乎小筆記本一樣的東西，就是剛才被榮姐惡意扭曲成風水師羅盤那一類的什麼感應儀。
    “各位真是抱歉，剛才我的助理似乎和大家產生了點誤會。”
    秦悅然向眾人禮貌的點了點頭。
    英俊的外貌，整潔又品位的著裝，清朗而磁性的嗓音，謙和溫文的態度，這些對於八歲以上、八十歲以下的女性來說，都非常容易產生好感。
    在場僅有的兩名女性，向來粗神經的小蘇，圓圓的臉蛋兒上難得的飛起了紅霞，而處於更年期，剛才怨念最強烈的榮姐，居然立刻倒戈，連連表示真的沒什麼關係，在場的其他男性生物均是一陣汗顏。
    不過，因為大家的態度良好，所以溝通起來自然也順利。
    緊接著，秦悅然一邊示意大家看著他手中的感應儀屏幕，一邊簡略的解釋了起來。
    “這是生物能量感應儀，嗯，應該說是專門為嗜血基因患者研發的，這台儀器的感應範圍是方圓七十米，可以清晰的顯示出生物能量的強弱。”
    隊長老朱帶著警員們仔細的盯著屏幕，屏幕上，最顯眼的，就是十來個綠色的小光點圍成一圈，這應該就是他們了，大家看著都覺得挺有趣。
    不過，很快大家就發現了另外一個顯眼的地方，有一處非常亮的光點，襯得其他的小光點都暗淡無光了，而從方位上來看，那個亮點所在的位置是——草料庫。
    ……
    “這個是不是代表，草料庫裏麵還活著的，隻剩一個嗜血基因患者，並且，都案發這麼久了，這個患者還反常的處於失控狀態……”
    油條老張吞了吞口水，目光在代表自己的暗淡小光點，與那顆明亮的光點之間來回移動著……
    其他人也都不是傻子，不好的感覺開始蔓延，看著不遠處的草料庫，都條件反射的按住腰間的警槍。
    榮姐和大丁開始慶幸，慶幸他們進草料庫的時候被攔了下來，慶幸他們沒有倚老賣老的硬要進去。
    “我的助理先前已經檢查過草料庫了，隻有一個進出口，左側還有一扇不大的天窗，為了安全起見，請大家配合我們，等一下守住那兩處。”
    “等等……”
    老朱連忙攔住轉身向助理走去的秦悅然，有些不確定的開口問道。
    “那個，我們守住草料庫的進出口是沒有問題，但是，那裏麵的那個……”
    “我和我的助理會處理。”
    秦悅然平靜的回答。
    周圍的警察們卻倒吸了口涼氣，紛紛重新打量著秦悅然與他的兩個助理。
    “這怎麼可以，失控的嗜血基因患者，攻擊性不弱於猛獸，秦長官怎麼可以這樣冒險！”
    對秦悅然有著充分好感的小蘇，立刻反對。
    “是呀，秦組長，嗯，小秦啊，我們怎麼可以讓你們法醫組去冒這個險啊，太危險了，還是我們進去吧，要是不行，還可以聯係特……”
    “朱隊長不用了。”
    助理之一的沈唯走了過來，不客氣的打斷了老朱的繼續勸說。
    他們老師就是涵養太好，不習慣打斷別人說話，這幾個警察偏偏又磨蹭，好好說還不知道得磨到什麼時候呢，隻能他沈唯出馬了。
    “大家放心吧，九年前我們老師就在進行嗜血基因患者的研究了，而我們也跟著老師三年多了，處理嗜血基因患者是家常便飯。”
    隻要提到秦悅然，沈唯都是一臉的驕傲。
    九年？
    這人才多大啊？
    處理嗜血基因患者，能叫家常便飯嗎？
    大家顯然被沈唯的話嚇到了，一時反應不過來，趁著大家處於呆愣狀態，秦悅然領著沈唯和韶佳就進入了草料庫。
    回過神來的老朱，連忙安排大丁和榮姐到安全的地方待著，讓下屬守住入口和天窗，而他自己還是不放心，怎麼想也沒道理讓人家法醫組的去冒險，而他們這些拿槍的卻躲著吧，於是老朱和老張也追著秦悅然他們走進了草料庫。
    ……
    草料庫不算大，結構也是簡單的長方形，如果沒有那些堆積的草料，光線再明亮些的話，站在草料庫入口處就能夠對裏麵一目了然。
    隻是現在，那散亂著高低不一的草料堆，以及昏黃的燈光，使得整個草料庫影影綽綽的，尤其此時還成了凶案現場，就更顯得陰森恐怖了。
    距離門口不遠的草堆中，仰麵躺著一個幹瘦的老婦人，瞪圓了眼睛，大張著嘴，頭和肩膀幾乎被扭成了平行的角度，脖子周圍的皮肉被抓咬得血肉模糊，花格子睡衣褲和身下的草堆被大量的黑紫色血液黏糊在了一起……
    估計那兩個送奶工人就是看到了這個，才被嚇得差點兒魂飛魄散吧。
    老朱和老張都是警隊的老人了，見過的凶案也多，所以心裏雖然覺得惡心、惡寒，還是能忍住，鎮定的繼續往裏走。
    接著，在一個草料堆後麵，一具中年女人的屍體也被發現了，趴在地上，腦袋卻三百六十度的朝上。
    見到了兩具屍體，都是穿著睡衣、拖鞋，老朱和老張幾乎可以斷定，凶案發生在半夜，至少是在這兩人已經睡下了的時候，突發了什麼，或者聽到了什麼響動，她們兩人才會穿著睡衣、拖鞋，匆匆忙忙的趕來了草料庫。
    老婦人因為速度慢些，所以死在了後頭，也就是接近草料庫出口的位置。
    出於職業習慣，老朱和老張一到案發現場，雖然知道這裏危險，卻還是免不了的觀察和研究著案情，一個沒留神，差點兒和前麵停下的三人撞在一起。
    順著秦悅然三人的視線望過去，草料庫右側，在一個高高的草堆形成的陰影中，那裏的場景，看得老朱和老張直吸涼氣，頭發都快立起來了。
    一個赤身裸體的女人蹲在陰影裏，埋頭啃咬著懷裏一截白白紅紅的物體，汙血染滿了女人全身，凝結的血塊將女子淩亂的長發一條一條的粘在身上，猙獰得如同妖魔。
    人的牙齒到底比不得獸類，因為不夠尖利，所以令人牙酸、反胃的大力撕扯、咀嚼皮肉的聲響被拉得老長，如同拿著一把破舊的鋸子，偏要卯足了勁兒的割鋸木頭，一下一下的刺激著眾人的耳膜。
    強烈的危機感使得老朱、老張幾乎是瞬間就舉起了手中的槍，這哪裏還能是人啊，分明是茹毛飲血、生吃活人的猛獸。
    ……
    “別開槍，我們要活的。”
    嗜血基因患者在失控狀態時，對光線、聲音等外界刺激都非常敏銳，因此，助理韶佳盡量用輕柔的語氣提醒著老朱和老張。
    然而，那個患者是沒被刺激到，但本來就神經緊張的老朱和老張，在聽見韶佳這與環境、氣氛格格不入的語氣時，明顯是被刺激到了。
    別開槍？
    還要活的？
    這是抓小白兔嗎？
    說得跟吃飯睡覺一樣輕鬆啊～
    要活的，不會是準備做活體實驗吧～
    胡思亂想受到刺激的老張，扣著扳機的手不禁一抖……
    ‘嘭～’
    槍走火了！
    陰影中的女人瞬間抬起了頭，一雙眼睛亮的驚人，眨眼就撲了過來，那力量和速度，都不是普通女人應該有的。
    韶佳和沈唯連忙推開硬跟著來幫忙，卻幫了倒忙的老朱和老張，而秦悅然已經迅速上前攔下了女人，快而狠的側踢及時改變了女人撲過來的軌跡，使得女人狠狠摔在了一旁的草堆裏。
    這一阻攔，韶佳和沈唯也抽出了時間，默契的配合下，場麵雖然看著危急，卻絲毫沒有慌亂。
    沈唯搶著上前幫忙，而韶佳則有條不紊的打開了隨身擰著的小醫藥箱，快捷、沉著的擺弄起各色的藥劑來。
    ‘啪～啪啪～’
    骨頭碎裂的聲響不斷傳來，待在一旁的老朱和老張聽得心驚肉跳。
    秦悅然和沈唯的速度都是極快，力道也極狠，草料庫又昏昏暗暗的，幾乎隻能看到殘影，而那輕飄飄的幹草，就像是襯托高手的道具一般，不斷的飛向半空，在視覺上，更加增添了打鬥的激烈和神秘。
    哎喲喂～難怪別人剛才說不要他們幫忙呢，這哪裏是法醫啊，分明是訓練有素的特種部隊呐，還得是精英中的精英啊～
    看看那身手，幾乎下下都落在女人的關節上，膝蓋、腳踝、手腕、手肘……都是些不致命卻要緊的地方，出手快、準、狠、幹淨利落，也不知道拿什麼練出來的！
    老朱、老張對著自己碎了一地的自尊心歎息了片刻，就不再擔心秦悅然他們了，而是開始同情那個嗜血基因患者了。
    嗜血基因患者在失控狀態下，如果攻擊性足以危及他人的性命，那麼，警方是有權當場擊殺的，不過，怎麼說也是一條人命，真當成野獸來處理心裏也會不舒服，所以，警方在通常情況下，采取的態度也是能不殺就不殺的。
    不過，麵對著秦悅然他們這種打法，老朱、老張冒著冷汗的覺得，這還不如他們剛才直接開槍呢，現在的確是不會致命了，但會不會殘廢，這殘廢的程度，可真的難說了……
    沒給老朱、老張太多同情遺憾的時間，打鬥很快就結束了，就算是凶悍異常的猛獸，在被打斷了手腳的情況下，也隻能任人宰割罷了。
    ‘啊～～～啊～～～～’
    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的女人，被返身扣上了手銬，堵緊了嘴，瘋狂而尖利的嘶吼也變成了含糊不清的‘啊啊’聲。
    隨即，韶佳上前給女人注射了兩針，便很快安靜了下來，昏昏沉沉的躺在了地上。
    老朱和老張也終於鬆了口氣，抹了抹滿頭的冷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