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壹卷 ♡;♡;♡; 第五十章 默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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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登座,萬人景仰。
那錢塘江上臨時搭建的祭台,和著水潮彼漲。
林天誅安然坐於高台之上,接受信徒們的叩拜。
大片身著紫袍的教徒齊吟。
「朗朗乾坤,天誅獨尊。邪神天佑,百代通亨。」
秦歆樾挺拔於台前,僅一抬手,萬籟俱靜。
他以特有的蠱惑人心的嗓音說,「今日教主親臨,為萬民祈福,從此庇佑蒼生千秋萬載。」
歡呼聲雄起,一波高過一波。
這時,林天誅才支撐起身子,站立如鬆。
金光忽現,籠罩得他整個兒似活佛一般。
眾人昏昏迷醉,好比身臨幽夢仙境。
再拜,皆呼萬歲。
這陣勢,比起趙蕈麟南下的時候,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林天誅朗聲道,「入我教者,必光大祖宗千秋萬代。」
周遭本來滿是附和,卻有個聲音唐突地岔了進來,淡定沉穩,讓人如飲純釀。
孟宥庭就站在一個高點,揚聲道,「是嗎。」
嘈雜聲四溢,無外乎是打探來者何人。
秦歆樾卻也非等閑之輩,他挑眉訕笑道,「我當是誰,原來是中原皇帝養的一隻狗。」
我心知孟宥庭最恨別人將自己與皇帝比擬在一起,不由有些擔心他會因此被激怒。
好在他為人處事不驚,此時悠然回答,「我乃漢人,自然分得清家仇與國難孰輕孰重,倒是你這苗狗,為何會出現在我天朝的領地?」
此言有如往鏡湖裏投入一塊巨石,立時激起千層浪。
人們開始質疑這天誅教裏身份尊貴的天師究竟是何許人,即時,驚擾山雷。
秦歆樾也不慌張,反而道,「虔誠之心,眾生平等。一心向神,焉有異同?」
孟宥庭冷然,「哪裏來的神靈,分明使的江湖騙術!」
說到這裏,林天誅接道,「騙術?孟盟主,我尊你為中原武林之首,還請不要含血噴人的好。我這罩頂神光,豈同於一般人?」
孟宥庭張口欲答,又硬生生閉住。
壇下彙集著人們的嗤笑。
不行了嗎。
我歎。
朝著祭壇,遲緩地走近。
身邊的阿二一把拉我,「小七,你做什麼!」
我扳開他的手指,在麵具後頭微笑。
人群紛紛讓出一條道來,前路暢通無阻。
秦歆樾一直目不轉睛地注視著我動作,嘴角細不可覺的抿起,這所代表的含意我已無暇顧及。
抵達壇上,我自鬥篷低下伸出手,忽地扯開麵罩。
孟宥庭大驚,「林琤?!」
我隻看他一眼,自袖管取出火折子,擦燃之時,金光砰然乍出。
已有些人駭然道,「這,這不就是天誅教主的護體神光?」
「沒錯,與方才所見相同,不對,甚至……似乎更加耀目!」
「神之子,神之子!」台下呼聲連結一片。
我卻說,「這不是什麼神跡。」猛地拉開頸上的暗扣,紫袍大敞,裏衫已然被火焰吞噬。「我已事先在衣服上浸染過鬆香,以及沉香木粉,隻要點燃,即能造成金光護佑的假象。」
在暴露的真相麵前,眾人唏噓不已。
孟宥庭急道,「林琤,快把衣服脫了,這樣會燒傷的。」
燒傷?確實如此,我沒有林天誅那防燃的銀質衣料。
不過,罷了,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不會再變得更醜了。
我作出一個“不礙事”的表情,繼續高聲說,「可惜,我沒有辦法加另一種東西。」
有人問,「是什麼。」
「一種香料,名作幻蕈素,不知大家可曾聽說。」
大多數人均是茫然,少有幾個商販模樣的人,卻是一派恍然大悟的神情。
我笑道,「不錯,這種極邪極惡的香料,據說是外域所產。隻要燃燒它,就會令人產生幻覺。在場所有人當中,能夠拿到這種東西的,非勤於外貿的苗王,莫屬!」
此言即出,愈發昭示了秦歆樾的身份。
「更有甚者的是!」我的呼吸陡然變得急促,「如果不出我所料,那傳聞中的白石頭應該就是璣緣璧吧!你竟然以此來蠱惑要挾天下習武之人,當真是惡貫滿盈!」
話音剛落,頃刻間,國恨家怨一並奮湧激昂,不報不快。
暴動自台下延伸到台上,天誅教徒也紛紛護主。
一時之間,混亂難當。
我,孟宥庭,秦歆樾與林天誅四人還佇立於人群之中。
他二人巋然不動,孟宥庭則手忙腳亂地替我除去衣服,直問有沒有傷著。
我卻轉過身去,麵對著秦歆樾,說,「你們的阿六還被我關在洞裏,最好記得差人去救他。」
秦歆樾笑眯_眯地言道,「阿六那個蠢才早已無大礙,當日就被我的左護法撿回來了。而你……何不趁早收起你那張偽善的嘴臉?」
偽善麽?
記得早在九華山頂上,我們第一次見麵時,他便這般表情斥訴著我的心機,隻是後來不知何故一直未再提起。
算了,就當如此罷。
我蹙眉道,「這麼說,我的偽裝並不高明,你們早有察覺。為何不揭穿我,還等我來壞你好事。」
「我隻不過想看看,如此渺小的你,能做到什麼地步。」
是嗎……
他兀地勾起我的下顎,湊近麵孔,迷離地俯視著我的眼睛,「有時候,你真的很讓人沉迷……」
他,是在對著誰說話。
「做什麼!」孟宥庭大喝一聲,揮劍挑開他。
我還茫然呆立著。
此時,林天誅劇烈的咳嗽聲吸引了我的注意力。他伏在銀椅上,看上去情況並不好。
我過去攙住他的胳膊,「你……感覺怎樣?」
他不理會我,身體狠狠地抗拒。
忽而不能自抑地寞然,我小聲喏道,「如果你真的是我的兄弟……」
他驟然回頭,目光陰狠而惡毒,同時一掌拍在我的胸口。
我被震出數尺,鮮血一口噴出。
正在惡戰的兩人齊齊回頭。
從頭到腳瞬間涼透!這是……
林家祖傳的寒冰掌。
他還尤不放過我,騰身翻轉,淩空又劃來一掌。
我沒有避讓,生生受了。
我的身子飛了出去,越過人群,直直墜入江中。
正值二月,江水沒頂,冷冽透骨。
岸邊傳來嘶聲裂肺的哭吼,「……我才是林琤,我才是林琤!」
好吧,我明白的。
你是林琤,那麼我又是誰。
我究竟是誰。
知覺漸漸脫離意識,我闔上雙目,任身體不斷下沉。
我會死掉嗎。
或許。
書者雲,乍暖還寒時最難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