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意思，舍不得？
    站在不遠處的郝沿說，你們先聊，我去開車。
    我聽見開車，才看了傍邊矗立的建築物，最近的一個是碧水雲天腳浴城，一個是日本料理店，還有一個是藥膳白果雞。
    我清楚的看到郝沿向碧水雲天的泊車處走去。心裏真的惶惶不安。
    “杜塵。”，我望著他的眼睛認真的說：“姓郝的不是好東西，你好好的當你的大學老師，出什麼國啊，你說你一個本科生，能留校任教多難得啊，你看現在的大學教師隨意拉一個出來都是碩士博士的，你不要辜負你教授的一片心意。”
    我試圖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說服他。
    而他卻用比我更嚴肅認真的語氣說：“對啊，就是因為我學曆不夠，所以才想出國深造啊。”
    我真想把他崇洋媚外的思想給洗白了。“深造並非一定要出國啊，你考中央美術學院也行啊？”
    “咳，小與，你是怎麼了，好像不高興我出去似的。”他疑惑的望著貌似莫名其妙的我。
    “……”我也不是不高興你出去，隻是你掙外快掙到那混蛋身邊去了我就不高興了，擺明了是羊入虎口嘛。我不知道怎麼才能打消他繼續呆在那混蛋身邊的念頭，也為自己為什麼對這個不怎麼重要的人會如此在意而懊惱。
    杜塵又投來探尋的目光，我索性怒視著他。怎麼就不開竅呢？
    “塵，上車。”
    郝沿沒一會兒居然開車到了左邊道上，戴了一副墨鏡麵無表情的用頭示了示意，然後我看見杜塵難為情的說，小與，那我先走了，改天再聊。說完就擦過我的身邊，自覺的開了車門坐到那黑色奧迪的副駕駛座上。
    我下意識的想拉住他，然而剛抬起手，他已離開了我的手能觸及的範圍了。
    聽到車子開動的聲音，我看了看自己的手，什麼都抓不住的手，悻悻的把它往自己的衣服上蹭了蹭。
    我自嘲的輕笑了聲，擔心別人做什麼，好好擔心自己吧。
    我去了子夜。步行去的。
    調酒師小羊是認識我的，他說：“喲，狄，好久不見。”。說完很自覺的倒了一杯純淨水遞給我。
    我伸手接過，拿在手裏蕩了蕩，沒說話。
    “狄，你別太張揚了，小心被經理知道你每次專程進這裏喝水，會被列入黑名單的。”
    “怕什麼，誰知道這裏麵裝的是水還是道光二十五。”我看了看手裏的茶色玻璃杯，不以為然。
    “接下來有些什麼節目。”我趴在吧台上，掃視了周圍。
    “二號舞台一刻鍾之後是小妖精晨晨的脫衣舞秀。三號舞台現在是一駐唱歌手正唱著呢。我知道一號舞台的節目你一直都沒興趣”，說完他曖昧的向我笑笑。
    我一向不喜歡別人拿我調笑，就算是調笑的事是事實也不行。我皺了皺眉。
    隱隱約約傳來一段頗為入耳的音樂，我仰頭把水灌進喉嚨裏，把杯子推給小羊。向三號台走去。
    “沒啦，再來一首啊，小子，唱那個張惠妹的卡……卡門。”
    那個一身酒氣的土大款左手戴了四個戒子，右手戴了三個。我在想，他怎麼不十個手指都帶滿呢，那樣不是更壯觀麼。再往上看，他的脖子上也戴了根半個小指頭粗的黃金項鏈。
    那個閃閃發光啊！
    我從來沒見過一個人戴的首飾能如此的符合自身氣質的，今天見著了。找了個塑料椅坐下，我打量著這個有趣的人。
    “唱，呃咯……”他打了個酒嗝繼續叫囂：“唱啊小賤人。”
    也不知道誰賤，喜歡聽卡門的男人這世上還真少有。這大爺做事就是不同凡響，再結合他的衣著，我都開始崇拜他了。聽著我又想起那個該是的杜塵了，記得那日的設計專題課上，他繪聲繪色的給我們講服飾設計，推崇異域風情，美麗的吉普賽女郎卡門還有她執著而義無反顧的愛情。而現在，他在那個混蛋的身邊，他會被毀掉的。
    我抬眼正對上那個歌手慌亂的眼神。那樣子想下台又不敢下台，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
    像極了杜塵。要來這種複雜的地方唱歌就該有個遇事的心理準備啊，這模樣做給誰看。
    你們都是一群為了錢不顧危險的白癡！
    可能是服務生看事態不對，急忙通知了經理，經理走過來說：“這位先生，實在不好意思，阮溪他每天隻在本店唱倆首歌。”
    “老子有的是錢，再唱一首怎麼了，再唱一首，這些就是你的了。”大款從褲兜裏摸了一大把錢出來，亂糟糟的，零零整整的大概一兩千的樣子，然後又西裝內側的兜裏拿出了一個皮夾，從中抽了幾張卡出來並著甩上台。
    卡是到了台上，而錢卻因為重量不夠，嘩啦啦的漫天飛，再落了一地。
    “要不這樣，小阮，你就給這位先生再唱一首，我給你加工資。”經理看了眼滿地的錢，試探著說。
    “經理，合約上寫得明明白白的我一天隻唱倆首，甲方不能以任何理由要我多唱，你不記得了？”
    經理似乎沒料到那個名叫阮溪的態度會這樣強硬，不由得青了青臉，沒再說什麼，轉身走到款爺跟前賠笑說：“這位先生，來。錢你收著，今天你喝的酒也算我請客，交個朋友交個朋友，看在我的麵子上別計較了，我們去再喝幾杯。”撿起地上得錢往款爺的手裏塞，而後一副哥倆好的架勢排著肩推攘著向吧台三號吧台那邊去了。
    台上的銀行卡沒人管，估計那圓滑的經理是故意不撿，存心給那酒醉鬧事的暴發戶一個教訓的。
    這個人啊，居然有骨氣的沒答應，要是我，我可就樂顛顛的唱了，那麼多錢，唱首歌就比我賣屁、股賺得多多了。想到這裏我不由得輕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