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香臨天下 21章 水波初舞,絕世驚豔(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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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七,天公作美,惠風和暢,天朗氣清,瓊花會的比賽會場設在了,城南的柳園,是京城首富君澤汝提供的地方,不過若想能進入柳園之內親眼觀看瓊花會的賽況,那可就難了,沒有君府的鑲有紫金瓊花帖的人一縷不得進去,而且紫金瓊花貼隻發四十九個,所以蒼都的貴族們皆以收到此貼為榮,姹紫嫣紅,美不勝收。
瓊花會雖在戌時舉行,但一大早已有人開始在柳園周圍守候,隻為佳人來時能看一眼。
一個五丈見方高約三尺的木台,周圍是一汪沒過腳背的溪水,那舞台像是一座水中的孤島,沒有通往島上的船隻竹排,若想登上陸地隻能另辟蹊徑,評審和眾人圍而坐之。
酉時末,瓊花會終於開場,火樹銀花,璀璨生輝,柳園的上空一輪玉盤月色如水,笙歌妙舞,鶯聲燕語。
且說這評審共五人,皆為蒼都的名門風流才士,五車之才,
萬人矚目的瓊花會終於到了,到底誰會成為今年的花魁娘子,再過幾個時辰便會揭曉,今晚華燈璀璨,國色天香們會給眾人帶來怎樣的驚豔,所有人都在期待。
第一個出場的是眠月樓的鳳傾舞,一出場便別出心裁滿場驚豔,飛舞的花雨裏,她蹋香而至,宛若仙子,從天而降,台下陣陣驚歎,鳳傾舞姿色果真超群,天香國色,略略低眉頷首的羞澀姿態,那微微上揚的萬分淑儀的嘴角,那水袖輕揮的盈盈身段,風致楚楚,美不勝收,溫柔似水,分明是一個青樓舞姬卻偏偏極盡大家閨秀的風範,端莊唯美,眾人看的如癡如醉,一舞畢台下掌聲如雷。
透過薄薄紗幔,綠依忍不住讚歎,好一場‘萬裏芳菲’啊!
“妙、妙、妙,果真是美人在側花滿堂,此舞隻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見,我看今年的瓊花桂冠一定是鳳姑娘的……”有一男子拍手而立,大聲稱讚,數人同附和。
“那可未必,冰瑩姑娘幾人尚未登場,一切尚是未知。”眾人嘈嘈切切的之時,有一白衣翩然而至,其形也驚鴻,雪衣未然,廣寒瓊仙,那柔弱細軟又聲聲含情的聲段,黃鶯空穀,柔若無骨,千回百轉,生生讓人聽出了幾許纏綿,恰如絲絲嫋嫋的煙,纏繞心頭經久不散。台下的人漸漸都安靜了下來,如此良辰如此夜,如此佳人如此天籟之音,人生能有幾回聞。風吹仙袂飄飄舉,月下伊人雲出岫,冰肌玉骨,清水芙蓉……
這般氣質,這般容顏,哪是世人,分明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世外仙子……
之後的幾個女子,沒有一個能超越玉冰瑩和鳳傾舞,氣質風韻姿容皆稍遜色,柳園之內一度陷入冷場。
“五弟,今年的瓊花會不過而而,無趣的緊,鳳玉二人一出場,恐怕也無甚看頭了,我們還是回去吧……”錦衣男子話尚未說完,便聽到大賽的司儀高亢的嗓門。
“接下來出場的是香臨天下的綠衣姑娘。”
“綠依?二哥我們暫且等一會……”
那司儀話音落定,隻見一個身影消瘦,形如枯槁的男子,抱著一把斑駁的古琴,飄忽至台上形如鬼魅,不言不語蜷坐於舞台一角,琴放於膝上,十指並攏,輕輕從琴弦上拂過,那神情專注而溫柔仿佛是在撫摸此生至愛的女子,台下的人皆驚訝他的出現,有人已大聲哄他下去,那人仍是不動也不語,隻是緩緩挑動琴弦,清風明月,歲堤春曉,從他指下流瀉,徘徊於柳園的黛瓦粉牆,飛簷漏窗……
先生真的來了,果然聽懂了那日她琴聲裏的話。
台下一陣寂靜,這樣的琴音……忽然有人大聲說:“是竺如風,是竺如風,我朝的第一琴師……”那聲音有著不可置信的顫抖和驚喜,眾人皆大驚,昭國百年難遇的天才琴師竺如風,在名譽和聲望都如日中天的時侯忽然消失,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裏,距今已整整四年有餘……世人都知,竺如風向來清高孤傲,不喜風月,當年無數達官貴人包括皇室之人以重金相邀,他皆回絕,為何今日突然出現在‘瓊花會’的賽場。
坐在靠淡藍衣衫的男子好像忽然想起了什麼,呢喃自語道:“真的會是他嗎?不過四年而已,他竟蒼老至此,二十七歲的風華男子卻有著四十歲的容貌……”
一個褐衣侍女掀起紗幔一角,暗影中,有一女子緩緩步出,眾人皆屏息,她左手持傘,恰好遮住了容顏,右手提著長長的裙擺。一襲衣衫天青色,曳曳而行,踏微波,兩袖淮雲,腰間玉佩玲瓏以及嫋嫋垂鈴,叮咚叮咚的敲擊著,她蓮步輕移於人們恍惚的夢裏,背後青煙緲緲,一蓑煙雨,遠山如黛,霧雨朦朧……
所到之處暗香盈盈,合起碧竹蘭傘,一雙明眸恍若沉寂了千年的哀傷,淒豔如妖狐,飄渺似謫仙,那容顏似水空靈,那發髻如雲飄忽,長眉連娟,微睇綿藐,幽幽掃過眾人,纏繞住避無可避的目光,最後對坐在角落的竺如風彎腰拘禮,如夢如幻月,若即若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