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香臨天下 第20章 曲落人悲,心字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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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仲夏,
誰家聲未斷?
清風吹倒珠簾恨,
簷花未語濕真珠。
往來愁人路。——《憶江南》
綠依抬頭望著高遠的天空,一行飛鳥掠過,天高清遠,眼睛一陣刺痛,看來若想取勝,單有過人之處是不夠的。
昨夜湄央來告訴綠依今日是竺如風為她上的最後一課,過後她便要安心休息等待四天後的瓊花會。
“竺先生請留步,綠依有話想對您說。”綠依忙開口對已經快走到門邊的竺如風說到。
竺如風頓了一下,停在了門檻前,卻並未轉身。
“多謝先生這些天來的教導,綠依終身受益,感激不盡……”
“你讓我留下,莫非隻是為了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他默然的的打斷綠依,冷淡異常的話語同這夏日的豔陽格格不入。
“不,我隻是鬥膽希望先生能坐下來聽我為您撫一曲,不管您認不認我都是您的學生,一日為師終身為師,如今課業將要結束,還望先生能為我點評一次。”綠依急忙解釋,她的這個先生思委實不同凡人。見竺如風不語不動,綠依便當他同意連忙在古琴前坐定。
深深呼吸一口氣,食指輕輕放在琴弦上,似乎有風悄然吹了進來,珠簾叮咚作響,那聲音雖清脆悅耳,若細聽卻隱藏著沒有人能讀懂的哀傷,竺如風消瘦的身體有著輕微的顫抖。
到底是怎樣開始的綠依已經不記得,隻記得結束時她無力的癱軟在琴桌上,想哭卻早已沒有淚水可流,很久後耳畔響起竺如風飽含滄桑的聲音。
“沒有人能讀懂你的悲哀,是嗎?”
想開口,可喉嚨卻發不出一絲聲響,記憶真的可以將人吞噬嗎?她不要,她還有最重要的事情尚未做。
竺如風回身看著趴在琴桌上一動不動的少女,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仿若同路,這個女孩不過十五六歲為何琴聲聽起來滄涼至此,世人都說竺如風是昭國百年不遇的奇才,可這少女不過兩月,竟已經超越了他,那般意境怕是連他也彈奏不出吧!
香臨天下的大門外有人靜靜矗立,有人人掩麵低泣,有人神色恍惚,今晚,是個不眠之夜吧,許多人都不能安然入睡。
車裏傳出一個聲音,悶熱躁動的夏夜裏,讓人聽了分外舒心“這琴音有種讓人想窮極一生去保護‘她’的衝動,香臨天下何時有這般高人。”
“爺,要不要屬下去查查?”
“不用,過幾天自會知曉,回府。”
“回府,爺不去看花姑娘跳”有鳳來儀“啦?”
“不去了……”看來眠月樓這次必然要落敗了。
並不是所有的蒼都人都在談論著兩日後的‘瓊花會’,景通街的藍府就除外,藍家四小姐要一個月後要嫁給當朝二皇子,藍府上下滿堂生輝,自是早早便如火如荼的開始準備,雲霓坊的嫁衣,珠琰館的首飾,丹霞樓的胭脂水粉……
雲霓坊的繡衣一年隻出兩件,珠琰館的首飾一年隻賣四套,丹霞樓的製作胭脂水粉的師傅更是怪人,若他想做縱使你不出一文錢他都會千裏送到你手上,若他看你不順,即使萬金也求他不來……藍府管家近日來回奔波於此三處。
知了高唱,烈日當空,皇宮禦花園一個偏僻的涼亭內,兩名男子愉快的交談,夏日的炎熱似乎也不曾影響到她們。
“二皇兄真是好福氣,很快就能抱得如花美眷了,哪像臣弟至今仍形單影隻,身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靠左邊坐的淡藍長衫的男子頭戴玉冠,手執一把紙扇輕搖,眉清目秀,明眸皓齒,濯濯如春月柳,雖看似文弱,眉目裏卻是難掩英氣,神情溫文卻又不乏調皮之態,輕搖紙扇,風采瀟灑,無人能及,此人便是大昭國的五皇子連棲堯,愛美人、愛美酒。
“五弟就不要笑話為兄了,誰不知道,五弟宮裏的姬妾個個美若天仙,你哪天不是軟玉溫香滿懷……”說話的人便是二皇子惠王連瑾鴻,和淡藍衣衫的男子,眉宇間有些許相似,兩人皆是人中龍鳳,雖是不同類型的男子,但也不分軒輊,都是蒼都有名的美男子。
“二哥快打住,我不說你了還不行,我宮裏那些個女人姿色平庸,整日裏就知道爭風吃醋,哪裏能比得上未來二皇嫂的天人之姿。”淡藍衣衫的男子擺手打斷瑾鴻的話,搖搖頭無奈的說。
“好不說了,不過,不知為何真的要結婚了,心中卻有一絲不知名的躊躇。”連瑾鴻手握酒杯緩緩說著,似乎是說給身邊的人聽,卻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這個能理解,忽然要告別一個人的日子,以後就會有人管著,心中難免有些不快,沒關係後天就是瓊花會了,聽說今年這次非常有看頭,到時候兄弟陪你去散散心。”連棲堯伸手摟住連瑾鴻的肩膀,示意安慰。
“瓊花會,又到了嗎?真快啊!”
烈日下花園的木槿花開的奪目,滿樹花朵,嬌豔芬芳。
朝開而暮落,素顏猶未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