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徹夜不歸即是不忠的開始。這是申寶在情感天地看了一晚上貼子得出的珍貴結論。
    但是這個結論令他很糾結很痛苦。他一沒有年老色衰，二沒有紅杏出牆，他甚至還沒有洞房花燭啊怎麼方灼就這樣薄幸一而再再而三地棄他而去呢？
    申寶想得頭都痛了，水木也蹲得腿都麻了。為什麼腿麻？因為跟丟了方灼，被申寶罰在宿舍裏蹲馬步。
    悄悄抬眼看了看申寶，見他還是氣呼呼的，水木稍稍抬了下腰，立刻申寶手中的工字尺便打將過來，“蹲好！”
    “差不多了吧申寶！再蹲我明天肯定爬不起來！明天下午和法律係我們還有球賽呢！”
    “我管你！氣死我了！你說他還能上哪兒去啊！不行，這回我絕不能善罷甘休！”
    “對！絕不能姑息養奸！打倒方世美！”
    申寶在水木的鼓勵下再次拿起手機，用力按下重撥。
    另一頭，方灼盯著手機無奈地歎了口氣，終於還是接了起來，一個喂字還沒出口，申寶就哭了起來，“老公你在哪裏啊！為什麼還不回來？你知不知道我好擔心好難過！老公……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嗚……”
    “你別擔心了，我現在在一個朋友家裏。哭什麼啊！”
    “什麼朋友？在哪裏？你說！我現在馬上過去！”
    “你胡鬧什麼啊！天都這麼晚了！”
    “不行！你一定要告訴我！不然你就說為什麼不能告訴我？！方灼！說話要算話！你既然答應和我試試，就要對我給予最起碼的尊重！不要在我當真了之後再來跟我說那隻是個玩笑！”
    方灼皺起了眉，瞥了眼趙煥然，光頭正抱著枕頭有滋有味地聽著，見他看著他，無聲地問，“查勤？”
    方灼瞪了他一眼，翻身下床，開門出了房間。農曆月末，天上沒有月亮也沒有一點星光，過道裏黑麻麻的，遠遠的隻有樓梯口有一盞熒火蟲般的路燈亮著。方灼趴到陽台上，冷風穿過沒有玻璃的窗框將他的睡意驅趕走了。
    電話裏申寶在小聲啜泣，不時還能聽到水木安慰他的聲音。方灼煩躁地揪著自己的頭發，他覺得自己被什麼關起來了，而關他那個人正是申寶。那種將要失去自由的恐懼令他落荒而逃。
    方灼很想對申寶說他其實也是認真的。認真地考慮，也認真地在和他交朋友，所以可不可以不要逼得這麼緊，讓他留點時間喘口氣。
    可是那哭聲還有那控訴讓方灼開不了口。那張稚氣未消的小臉，那漂亮驕傲的星星眼，自從和自己相識以來，有多少回都是帶著眼淚在笑。
    方灼知道，其實他根本就不會談戀愛，他還沒有學會怎樣去愛一個人。
    “申寶，別哭了！”心還是軟下來了，方灼苦笑，“這麼晚你這麼哭，不是成心讓我著急上火嗎？乖乖聽話，明天早上我就回去。”
    “為什麼不肯說……你在哪裏？”申寶抽嗒著不肯罷休。
    “我能說不早就說了嗎？”
    申寶咬牙，算你絕！“那你有沒有對不起我？！”
    “都是好朋友，你想到哪裏去了！晚上吃的什麼？”
    “不記得了。你不在，吃什麼都索然無味。”
    “……水木衣櫃第二格抽屜裏有零食，餓了就去拿。很晚了，睡吧。”
    “明天一定要早點回來！”
    “老大！明天是經濟法誰敢不早！快去睡覺！”
    “那，老公晚安！天冷不許蹬被子！”
    “嗯，晚安！”
    掛了電話，方灼索性又站了會兒。入夜了，車輛漸漸少了，隻有路燈孤獨地佇立著，對麵挨著菜市場的旅店霓虹燈招牌一閃一閃地發著光，幾隻野狗無聲地竄來竄去。眼前的景象陌生又疏遠，倒像是另一個世界一般，透著股神秘。
    莫名的，方灼想起了沈天胤。音容笑貌不是什麼好詞，但此刻方灼腦海裏映現的就是沈天胤微笑著的模樣，邪邪的痞痞的，仿佛什麼都不放在心上，也好像把什麼都裝進了心裏。
    “你不冷啊！”門開了，趙煥然拿了件衣服給方灼披上，“想什麼呢三更半夜的不回來睡覺？”
    “想你和輝哥啊，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靠！我都想不明白！想我們不如想想你自己吧！”
    方灼不出聲，趙煥然攬著他，把他靠在他肩上，似乎很苦惱地問，“方灼，為什麼男人要喜歡男人啊？那這個世界上還要女人幹什麼？”
    方灼低聲笑了，“喜歡上他了？”
    “……有點兒。”
    趙煥然就是這一點好，誠實大方不矯情，有什麼說什麼不拐彎抹角。方灼仔細想想他和韓晟輝那幹脆利落的性格倒有些相似，不是說異“性“相吸嗎？性格相像的兩個人也有可能互相喜歡？
    “煥然，在不知道他認不認真以前你先不要盲目喜歡。”方灼本來想說在不知道他喜不喜歡你以前，臨時又改了詞。韓晟輝肯定是喜歡煥然的，隻是不知道他喜歡的是煥然這個人還是單單一個軀體。
    “喜歡一個人本來就是盲目的行為。誰有那個本事在喜歡之前就能把人看得清清楚楚？”
    “那在你看清楚之前先不要說出來，你暴露的越少，受的傷害會越小。”
    “你這個人真沒勁！怎麼不把我往好的方麵想？！”趙煥然開玩笑地推了方灼一下，“哎，別說我了，說說你吧，三角戀過不過癮？”
    “三角戀？你是說我？”方灼糊塗了。
    “少裝！非要我點明是不是？你，申寶還有沈天胤！你到底喜歡誰？”
    方灼心髒突地一跳。趙煥然說沈天胤！難道說……
    吃驚歸吃驚，但是方灼沉得住氣，照著趙煥然腦門就是一下，“我告訴你趙煥然！我跟你鐵歸鐵，你亂說話我一樣不會跟你客氣！”
    趙煥然揉揉頭，“你瞧瞧這反應！此地無銀三百兩！”
    “滾！……為什麼你說沈天胤？我和他沒什麼啊！”
    “方灼再裝就過了啊！你這麼冰雪聰明一人，沈天胤那麼明目張膽了你還看不出？不過……方灼……我覺得你和申寶更合適！真的！”事到如今，趙煥然也隻有昧著良心說話了。
    “沒什麼合不合適的，我對男的真的沒感覺……唉！我腦子抽，答應申寶和他試試了……就是他怎麼這麼粘人啊，我有些受不了！”
    “他粘你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了。好事好事！我樂意喝你們喜酒！”
    方灼多少還是有些奇怪的，“為什麼……你好像很不喜歡我和……沈天胤一起……”
    趙煥然長長地歎了口氣，笑了，“因為我實在不想喊你舅媽啊！笨蛋！”
    方灼一愣，狠狠一腳踹了過去，“趙煥然你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