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之後，趙煥然儼然不成人形，怨念極深的他一針一線親手縫了兩個小人兒，小人兒背後一個上書蔣先，另一個上書韓晟輝。白天趙煥然就躲自己屋裏拿針紮韓晟輝，晚上睡韓晟輝那屋往死裏紮蔣先。
    韓晟輝起初還樂嗬嗬看他紮蔣先，後來有一回午休回來看見趙煥然靠在門口背對著他紮小人，一邊紮還一邊念念有辭，“紮死你個不要臉的！叫你親我摸我！臭流氓！王八蛋！”
    韓晟輝心想不對啊，蔣先可沒親他摸他啊！一把奪過來，一看，好嘛，小人兒背後正是他的尊姓大名！趙煥然全身抖如篩糠，韓晟輝不怒反笑，二話不說扛起趙煥然扔到上床，然後關門哢嚓落鎖，嗖嗖兩聲拉上窗簾，回頭一看，趙煥然已經鑽床底下去了。
    “那後來呢？”方灼既同情又好笑，“他強迫你沒？”
    趙煥然羞紅了臉，方灼嚇一跳，忙拉著他上下看看。趙煥然推開他，“什麼呀？沒……沒有……”
    “我看輝哥也不像你說的那種人！”方灼鬆了口氣。
    “你！他還不是那種人？！他比禽獸還禽獸！我勒了個去的！”趙煥然氣得快哭了，“TMD！他是沒上我，那，那是因為老子用嘴了！”
    “啊？！”五雷轟頂啊！如白紙一張的方灼就這樣華麗麗地染黑了。
    趙煥然自暴自棄，“你沒看見他那天就跟要吃人似的，我沒辦法，先投降說用手，他拒絕！！TMD！最後就折中了……”
    沉默。方灼沉默，趙煥然歎氣。
    許久，方灼站了起來，躁動不堪來回踱步，趙煥然兩眼跟著他在二十個平方的屋子裏轉了一百四十來圈，終於堅持不住了，“哎喲你個缺德的！趕緊停會兒！我被你轉暈了！”
    方灼虎虎地往他跟前一站，“他這是性犯罪！你為什麼不告訴沈天胤！”
    趙煥然往床上一躺，眼冒金星。最近真是虛弱了，動不動眼前就能見到金色的。“我猜他是知道的吧。”
    方灼這一氣非同小可，“我/操！你們家這都什麼王八蛋親戚！還舅舅呢！盡把你往火坑裏推！你也是的，你是死人，不會跑啊！”
    趙煥然搖頭晃腦，“跑不了啊！沈天昔這是看死了我了，要是出了這幢樓那估計就生死難料了。”
    “韓晟輝怎麼這麼不是東西！”
    趙煥然瞟了方灼一眼，囁嚅了一句，“其實……也還好了……”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方灼的聲調超越聲帶極限，跟學高音的跟鋼琴最高那鍵死磕似的，叫得警車失色救護車敗逃。
    趙煥然趕忙捂上了耳朵，臉又紅了，“其實……姓韓的也在保護我……”
    “TMD！你腦子是從駝鳥腦殼裏移植的吧！保護你保護到床上去？趙煥然你要不是犯賤你就是喜歡他！”
    哢嚓嚓電閃雷鳴，趙煥然石化，方灼自己也張大了嘴。他剛才說什麼了？天啊，當他什麼都沒說好不好？
    兩個人尷尬對望了幾秒，趙煥然回想了幾次和韓晟輝肢體接觸的瞬間，摸摸腦袋，“那什麼，方灼，你這是不是旁觀者清啊？”
    方灼泄氣了，坐到床沿上，也摸了摸趙煥然的長了一層青茬的光頭，“煥然，你下意識地在為他開脫，你知道嗎？你又不是同，他這樣對你你還護著他，哎，你到底怎麼想的啊？你們到底有沒有做？！”
    趙煥然拿被子包住了腦袋，聲音嗡嗡地從被子底下傳出來，“他會做很多好吃的，會給我洗衣服拖地……有他在，蔣先不敢動我，他也會讓我……舒服……”
    方灼實在是無話可說了。他不忍心點破趙煥然，韓晟輝究竟是以什麼動機這樣對他？情人還是玩物？還是……泄欲工具？
    韓晟輝晚上七點才下班，方灼堅持要等他回來，肚子餓的時候趙煥然熟門熟路從蒙著窗紗的廚櫃裏端出一個煲放電磁爐上加熱。鍋開時一掀蓋，兔肉粉絲煲！那個香真不是蓋的，兩個人拿了筷子一頓風卷殘雲。
    方灼讚不絕口，兔肉香粉絲甜黃豆糯糯的木耳滑滑的，連湯都香甜鮮美。太好吃了，方灼懷疑是不是韓晟輝從飯店買來的。
    “怎麼可能啊！我親眼看他做的！”趙煥然斜了他一眼，喝幹了最後一滴湯，擦了擦嘴，倚著門向外作望夫狀，“不知道今天晚上給我做什麼吃的啊，好期待！”
    方灼瞪他，“你就賤吧！別吃完就坐著，幹點活兒，洗碗去！”
    趙煥然像聽見什麼神話似的回過頭，“洗碗？那不是大爺幹的事。”
    “什麼才是你幹的事？”
    “賞花賞月賞——秋香！”
    方灼翻了個白眼，看了看屋裏，“你這屋亂成這樣你也不收拾！趙煥然你也住得下去啊！”
    “你還有臉說我啊！難道你的豬窩比我這兒強？橫豎有人收拾，你管那麼多！來，哥哥彈琴弟弟你來唱歌吧。”
    “滾！”方灼實在看不過去，自己洗了碗筷拖了地。但是收拾衣服和床他實在不拿手，所以趙煥然床上那一堆隻好聽之任之。
    七點一過，差不多是整個宿舍樓最熱鬧的時候，電視聲做菜聲說話聲吵鬧聲孩子哭聲大人笑聲吵得人腦仁疼。韓晟輝一路打招呼上樓，推開趙煥然虛掩的房門，愣了，隻見方灼安安靜靜地靠在床上，手裏捧著本《美學》，而趙煥然則坐在床尾抱著吉他在彈。
    韓晟輝見方灼麵色不善便笑了笑，“來了？一會兒一起吃飯。”說著把兩大提兜菜放了下來，從桌底下拿了幾個圓籃子幾個盤子和菜一起端進了水房。
    接下來方灼就見韓晟輝大展身手了，洗切煎炒，二十分鍾便有了三菜一湯。再放桌子擺盤子盛飯，韓晟輝都給伺候到了，這才笑著叫他們，“來，吃飯吧！”
    菜十分美味，趙煥然扒完一碗飯把空碗往韓晟輝麵前一放，韓晟輝二話不說就起身去給他添飯。方灼看看趙煥然那幅理所當然的樣兒，有些膽顫心驚。這不是冷水煮青蛙嗎？趙禿瓢危矣！
    吃完飯，韓晟輝又自動自覺地洗碗，洗完碗了又叫趙煥然去洗澡。趙煥然去了水房，方灼這才對韓晟輝說，“輝哥，我叫你一聲輝哥！你告訴你你是不是在玩煥然？”
    韓晟輝對方灼一直很有好感，所以也直說了，“剛開始確實是想玩，他是什麼樣的人你也知道，就算我認真他也不會當回事。”
    方灼搖頭，“不！你不了解他，煥然這個人雖然風/流成性，但一直沒對誰認真過。我看他這回不太一樣，你不知道，他以前在他女朋友麵前多體貼勤快，跟現在那絕對是兩個人。這太反常了！”
    韓晟輝失笑，“你的意思是他拚命使喚我反而是對我有意思？”
    “這我不能肯定但是也不能排除，不過你要是玩他就趁早歇菜！趙煥然和沈天胤的關係沒你想得那麼差！你要真欺負了他沈天胤決不會放過你！還有，別再對他動手動腳的了，他是直的！就算享受到了那也隻是圖一時新鮮！”
    “他連這個都告訴你！”韓晟輝臉麵大失，死禿子！明天一定要好好教育教育！怎麼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能說都不知道！“我知道了。我和他的事，還得商量著來，一個巴掌拍不響，他要真不情願我也不能硬上弓不是？算了，你還小，不跟你說這個，我回屋去收拾下，今晚你是不是要睡這兒？”
    盡管對韓晟輝的回答不滿意，方灼也隻能點點頭，“是要睡這兒。”剛才趙煥然也說了，要方灼無論如何陪一晚上。
    韓晟輝笑笑，動手給重鋪了床鋪就出去了，剛出門又退了回來，“方灼，一會兒他出來你勸勸他，叫他把胡子剃了吧！”
    方灼忍不住大笑，在屋裏樂啊樂半天也沒見趙煥然回來，心裏一驚，該不是被韓晟輝半路打劫去了吧！正想著救人，趙煥然神情激動地跑進了屋跟著就把門插上了。
    方灼左右看看他，嘴角忍不住上揚，“哎，他剛剛是不是又親你了？”
    “啊！方灼你個不要臉的偷窺老子！你就等著眼睛長雞眼吧！”趙煥然一聽，臉紅了，眼皮也心虛地垂下不敢和方灼對視。
    “滾！你瞧你那嘴被咬得，跟豬嘴似的，我還偷窺呢！不知道誰不要臉！”
    “……啊！韓晟輝你個王八蛋！丟死人了啊我的老臉往哪擱啊！……”趙煥然憤憤地裹著被子在床上滾啊滾，終於成功地把自己裹成了春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