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燁回到A城，先給傅晴空打了個電話，“喂？晴空？”
    “什麼事？”傅晴空的聲音有些疲倦。
    方燁猶豫了一小會兒，才說，“晴空，我今天去C城了，見了沈天昔。”
    “你去C城有必要特意通知我嗎？”傅晴空有些惱火，轉念一想，不對，方燁去見沈天昔？“你找沈天昔幹嗎？”
    方燁頓了一下，“晴空，我大概知道以前你們的故事了。”
    夜色下的A城光怪陸離，方燁飛車趕往青陽路一家餐廳，這是傅晴空第一次約他，而且目的明確，想起來便有幾分無奈和苦澀。
    方燁進了包廂，傅晴空也不起身，指了指對麵的位置，“坐。”
    菜上來之後，傅晴空起身關上了包廂門，“方燁，你可以說了。”
    方燁的心拔涼拔涼的。自己為了他就這樣單槍匹馬去見了沈天昔，可他連句關心都沒有。方燁喝了杯酒，幽幽地說，“沈天昔隻說了幾句，其餘的是我的猜測……”
    沈天昔第一次遇見何鐵男是在天上人間，A城檔次最高的夜總會，一身黑色打扮的何鐵男安靜地坐在一堆男孩當中，沈天昔隻看了一眼，便對身後天下合的人說，“我要他。”
    當天晚上，沈天昔捧著何鐵男那張像極了沈天胤的臉顫抖著親了下去。
    太像了，像得沈天昔甚至一天之內從C城往返A城兩次去他的學校看他，隻是他看到了什麼？何鐵男和一個帥氣男孩坐在路邊同吃一個冰淇淋。
    那個一看便知道家境優越的男孩姓傅，博駿傅昆的獨生兒子。
    沈天昔笑著把何鐵男帶回了天上人間，當著他的麵，沈天昔的手下把一個叫樂樂的MB打成重傷。樂樂是何鐵男在天上人間的唯一朋友，那天是樂樂的十六歲生日。
    何鐵男抱著血淋淋的樂樂嚎哭，“為什麼？！他做了什麼你這樣打他！他才十六歲啊！”
    沈天昔微笑著，“因為他是你的朋友。記住了，你不需要任何朋友，也不能有情人。這次是警告，下一次，我保證會死的是傅晴空。”
    何鐵男全身都抽搐了起來。之後的他繼續留在天上人間，沒有朋友沒有情人，沒有一切，隻有個失去了靈魂的軀殼。直到他見到沈天胤。
    沈天胤第一次見到何鐵男的時候，也是在天上人間，一眼望去一身黑衣的何鐵男安靜地坐在男孩堆裏，孤獨地像隻失去伴侶的鶴。
    沈天胤走過去牽起他的手，“你看上去很不開心，怎麼了？”
    何鐵男抬頭，看見一張和自己相似的臉，以及他身後眼神熾熱的沈天昔。
    沈天胤回頭對沈天昔說，“大哥，我要帶他回C城。”
    沈天昔微笑著拒絕了，“不行。”
    “為什麼？”
    “因為他是天下合的人。”
    謊話因為沈天胤的認真而變成了真話，何鐵男出了天上人間，成了天下合南區老大手下的一個小嘍羅，這個小嘍羅從他揮刀砍向要欺侮他的頭目開始，不過三年，便已經為天下合立下了汗馬功勞。
    天下合卻仍是不肯重用他，隻因為他是沈天昔引薦的緣故。臥底這種事，在幫派間也是常見的。
    而此時沈天昔早已放手了，他的注意力始終在沈天胤身上。當然也因為何鐵男的出色，縱使強如沈天昔，也無法從天下合強要出他了。
    何鐵男在天下合像流星般耀眼，也像流星般短暫。他隻在南區老大的位置上待了半個月，之後便蹤影全無。
    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裏，也沒有人問他的去向，少了何鐵男，天下合依舊是天下合，沈天昔依舊是沈天昔。
    唯一改變的，隻有何鐵男，還有何鐵男的人生。
    所以當沈天昔再次得到何鐵男消息的時候，他甚至有些怔忡，美發中心，他想不到何鐵男會做這種行當，而且口碑還很不錯。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居然還在A城！
    沈天昔再次來到A城，專程來拜訪何鐵男，兩人一照麵，何鐵男眼中的驚懼與憎恨令沈天昔頗為心痛。
    時間把當年沉默的懦弱的少年打磨成了銳利的男人，他眼神清澈，洞悉人心，甚至有些咄咄逼人。
    沈天昔試圖再次找出他的弱點，可是他失敗了。
    不是因為何鐵男沒有弱點，而是因為沈天昔忽然發現，自始至終，他自己都是一個將弱點背在身上四處遊蕩的人。
    這樣的人，比起何鐵男，更加淒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