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卅八）
    喬花的娘曾說，當一個男人認真的時候，是他最迷人的時候。
    那時候喬花還小，不懂這句話。
    現在……她懂了……
    隻是懂的那瞬間，伴隨而來的是心痛。
    略皺了眉瞧著青龍背影，喬花難掩悲傷，為青龍那句沉重萬分的‘尊嚴’。
    天鷹幫的人走了，天也暗了。小二歪歪脖子，端著簸檱掃了被打碎的碟碗，收拾了木塊碎屑。還好，天鷹幫的人還算有良心，留下了錢賠上。
    青龍就坐在桌子邊上喝著酒，低著頭，暗光給他的一側臉上打上了陰影，顯得幾分陰翳。
    這麼坐了多久？喬花看著青龍想著，隻覺便是這麼靜默著，有他就夠了。
    一壇酒不知不覺少下去半壇，口齒生香，喉間腹胃一股熱氣升騰，青龍再飲盡一碗，放下，開口。
    “剛才為何不走？”
    喬花略帶一絲羞澀一笑，道：“你不是讓我寸步不離嗎？”
    是了，她是戀上了。因為戀上了所以才會任性，戀上了才會知道被他欺騙後那般傷心，戀上了才會賭氣去招惹商隊的人，偷得腰牌，戀上了才會擔心他有沒有事，才會心疼。
    一時頓悟，滿心的甜蜜，隻為眼前的男人。
    一句‘寸步不離’的暗示，青龍你可明白？
    心口堵著一口氣，沉悶，想怒卻哀。
    從驛站開始，他就在亂，這會兒卻靜了。
    可靜了，卻痛了。
    判官問他要搶什麼？一句話撕破了假象。
    和喬花相處的這幾日，他竟很少想起他該做的事，他該走的路。如今被判官點醒，青龍沉默。
    喬花的暗示，喬花的心思，喬花的凝視。
    青龍狠心不去看，不去想，不去理。要製止！
    “你怎麼知道我要慶王府的腰牌？”青龍問。
    喬花嘴角含笑，答：“我可不知道你要那腰牌！”
    “……”青龍不抬頭，冷聲再問，“為何去偷？”
    “你不是在塔樓很關注那隊商隊？我下去之前瞧見了。原本隻是想賭氣一走了之讓你擔心一下，可看到那隊商隊，就想你是不是想要商隊的什麼東西？所以我想也許他們身上什麼東西能幫到你。”
    喬花看青龍一直低著頭，眼瞼一低，頓了下，抿嘴又接著講：“我下去後見他們每人腰上都掛著個牌子，覺得該是身份標識之類的腰牌……就打算偷了那個，沒準能幫你混進去商隊裏。”
    青龍抬頭看著喬花，麵無表情，良久道：“謝了。”
    喬花一低頭，輕笑，抬頭道：“其實我也是賭氣，就是想讓你知道，不用你騙我，你想做什麼，我都會幫你……”
    青龍低頭，避開喬花的視線。
    喬花抿唇低笑，青龍這是害羞了？好吧，她承認她這會兒有點瞎想。
    又是沉默，青龍倒酒，飲盡。
    喬花一時心緒難忍，忍不住想要傾吐，未語先笑，道：“我要嫁的夫婿，就在雁門關這一帶做買賣。”
    青龍聽著，依舊麵無表情。
    喬花頭一歪，回憶道：“他一直叫我中秋節過來看煙火……”
    “他說這裏很漂亮！大漠風情……”
    抬頭，望著遠處暢想，想著要嫁的夫婿所說的美景：“海闊天空……我一定會喜歡的。”
    一絲極清淺地皺眉，被青龍轉瞬掩蓋，不留一絲痕跡，壓抑著突然想要粗重的喘息。
    “他說要是我來了，就別走了，他說他會補償之前所做的一切。”
    喬花輕笑，又道：“我來了！”
    抬眼瞧著青龍，喬花一字一頓道：“但卻和一個錦衣衛在一起！”
    青龍，你明白了嗎？